!」
郭曉蘭連忙爭辯:「要錢也得給我們時間慢慢籌啊!」
之前那人激動道:「早給你們時間了,自從宋老闆被抓,罐頭廠的貨款就一分錢沒到,都好幾個月了!」
另一個討債者說:「郭姐,我知道宋老闆是冤枉的。宋家一手建起酒廠,財源滾滾,現在卻被政府充公,只剩個賠錢的罐頭廠在手裏,你們心裏也很委屈。但也要站在我們的角度想一想,我們玻璃廠是小本買賣,全廠就等着那幾十萬貨款發工資啊!」
「你們這樣逼就能拿到錢嗎?」
沒等母親再說話,宋維揚突然厲聲道,「告訴你們,現在罐頭廠欠了三百多萬,這還不算銀行貸款,但宋家只有幾萬塊錢現金,銀行賬戶早就被凍結了!你們現在有100多號人,加上今天沒來的就更多,幾萬塊錢平均分下來能拿到多少?一個人最多分到百十來塊!」
先前那人說:「那你說怎麼辦?把欠款給免了?」
宋維揚立即說:「我爸是容平市最成功的企業家,我是他兒子,你們敢不敢賭一把,賭我在半年內把幾萬塊變成幾百萬!賭贏了,你們就能拿回欠款,我還照付利息。賭輸了,每人也只虧那百十來塊!現在做一個選擇吧,到底是把宋家往死里逼,每人分點錢了事,還是搏一搏拿回全部的欠款和利息!!」
眾人面面相覷,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方面,他們確實認為強逼也沒結果,幾萬塊錢根本就不夠分;另一方面,他們又稀里糊塗的被宋維揚所感染,因為那表情和語氣都太自信了,跟曾經叱咤風雲的大企業家宋述民太像了。
宋述民雖然已鋃鐺入獄,但他的名聲擺在那裏,人們打心裏還留着幾分敬畏和佩服。作為宋述民的兒子,即便宋維揚還只是個學生,債主們依然下意識的就生出莫名信任感。
這是一個相信奇蹟的年代,社會上暴富的新聞層出不窮。
或許,宋家真能翻身呢?
當然,也有人不這麼想,比如罐頭廠的工人。
這些工人的工資並不高,只被積欠了幾個月薪水,攏共加起來也就每人一兩千塊錢。
「別說那麼多,把工資先給我們結了!」工人們嚷嚷道。
之前是微笑許諾,現在直接變成威脅,宋維揚眯眼冷笑道:「不給我機會是吧?那咱們就魚死網破,我明天就去申請破產,拍賣工廠的固定資產還債。按照法律規定,首先該還的是銀行貸款,接着才是欠你們那三百萬!這些錢是按比例償還的,普通工人最多能分到十幾塊錢工資!而且,到了那個時候,宋家就能合理避債,你們再來討債就是違法的!」
工人們瞬間傻眼,他們都不知道還能這麼玩,更不知道工人工資優先於社會債務——當然,銀行貸款更優先,這點宋維揚沒有騙人。
雖然中國在80年代就有了《破產法》,但到90年代初才允許私營企業破產,現在都還沒有流行起來,甚至一些地方政府根本不同意私企破產。
以至於,上輩子宋家居然沒想過申請破產。直到宋大哥死後半年,法院和銀行才聯手清盤搞拍賣,結果地皮和機器居然流拍,閒置十年才有地產商買下來搞開發。
先是承諾講道理,接着又是活生生的威脅,這些討債者終於被宋維揚「說服」了。
他們是真怕宋家玩破產把戲啊!
「好,我們就信你一回!」債務最多的玻璃器皿廠討債者突然表態,罐頭廠欠了他們整整80多萬,強逼也不可能拿足貨款。
「明智的選擇!」宋維揚微笑道。
他必須笑出來,讓人相信他有能力還錢,父親入獄的悲傷只能暫時放到一邊。
這些人也沒要宋維揚寫什麼保證書,帶着複雜的心情各自散去,三三兩兩,議論紛紛。
郭曉蘭看了一眼還沒走的記者群眾,低聲道:「我們也回去。」
……
一個十七歲的高中學生,口口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