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笑淺顏的雲仙之容,有了些許的變化。
依舊是笑着的,可那笑,卻從春日暖三陽,無聲無息間,化作了冬日霜九寒。
那股叫人窒息的壓迫感,再次兜頭落下。
他直直地看着被禁錮在身前的小女孩,慢慢地說道,「你就不知,我為何算計你?」
為何算計?
遲靜姝豈能不知!
她前世里,因着家財萬貫,被無數人當肥羊算計,早已受夠各種虛情假意的接近或陰狠毒辣的手段。
此生便最恨旁人為着自己的一點私利,便對她使用各種心機謀算。為了避免再遭人謀算,重生後遇到再艱難的事,都不敢往外祖家去一封信,說一個聲兒。更是連被徐媛握在手裏的母親陪嫁,都沒有急着索要回來。
只怕因着那綿延的財富,再次招了惡鬼妖怪的毒眼。
可誰曾想,她步步小心,萬般謹慎。
那日不過是一時不忍,偶發善心。
到了來,居然會招了這麼一隻活生生的惡狼!
披着羊皮,張着血口。
非要將她的命咬下去,要她成了他口下的屍骨,才能罷休!
她眼中毫無情緒地看着白先生,冷然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白先生似是有些意外這小丫頭的不驚慌。
笑了笑,道,「若是你明白,便當知曉,此時若是你投靠我,才是最安全的。我能護着你,不叫蕭悠傷你半分。」
剛說完,就聽到遲靜姝嗤笑一聲。
「若是我不明白呢?先生便放任蕭悠殺了我不成?」
她的語調幽幽,忽然讓白先生想起了宮裏那個鬼魅一般存在的怪物!
眼神一沉,朝遲靜姝看去,「你這是在拿捏我?」
遲靜姝冷笑,「不敢,如今小女的命都在先生手裏,如何敢跟先生叫囂?」
白先生看着她,分明已經身處這般險峻之中,可她卻如何不見一絲慌張與無措?
蕭悠是什麼人,她今日親眼所見,難道不害怕?
他忽而又咳嗽起來,轉過臉,順勢鬆開了遲靜姝。
遲靜姝立刻錯開幾步,與他隔開遠遠的,十分疏遠戒備的模樣。
白先生也不惱,片刻後,轉過臉,朝遲靜姝看去,「確實,我不能放任她殺你。」
頓了下,又笑道,「卻能叫你受盡了磋磨、吃盡了苦頭,也不丟命。如此……你也願意?」
遲靜姝站在那裏,縮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
心下隱隱的發顫。
這些人啊!為何,為何就要這樣逼她!為何?!!
白先生見她沉默,低低一笑。
再次拿起藥膏,朝她走來,一邊用藥挑子舀了一點朝遲靜姝臉上抹去,一邊笑道,「你要明白,今日,我還能給你選擇的機會。若是你錯過了,那麼今後,你的路,可就沒這麼好走……」
「啪!」
遲靜姝突然伸手,打翻了白先生手裏的藥膏!
藥膏罐子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咕嚕嚕滾遠。
「放肆!」
不遠處,福叔猛地上前呵斥!
白先生卻擺了擺手,朝那滾遠的藥罐子看了一眼,又朝遲靜姝看來,「這就是你的選擇?」
遲靜姝眼神寒如霜刃地冷冷看他,「不錯。我的選擇在這裏,白先生,你可滿意?」
白先生看着她的眼。
本是嬌媚無雙如水波煙霧的弱女子,可卻透着一股子讓人心寒的冷意。
仿佛這個媚色無雙的楚楚外囊之下,藏着的,並非是一個有着七情六慾的嬌滴滴的活人,反是一座沒了三魂六魄渾身冰冷血脈里全封着冰霜的森冷之鬼!
這讓他,又莫名想起了那個面白如魔紅唇瀲灩、濃烈如冥火卻殘忍冰冷至極的皇兄。
他猛地起了一絲極少見的火氣。
一下抓住遲靜姝的手腕,恨聲道,「為何不肯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