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濺濕了女君的衣裳。
這是女君的錯,女使卻不敢將擔子撂給她,撲通跪下道「殿下恕罪!」
「駙馬呢?」女君顫聲問。
女使答道「駙馬在紫薇閣。」
女君愣了一下。
是的了,駙馬搬去紫薇閣了,住在燕九朝身邊了。
他被人搶走了。
嫉妒不甘如潮汐一般湧來。
女君放在褥子上的手,一點一點地拽緊了。
紫薇閣,駙馬與燕九朝、俞婉以及三個小黑蛋剛用過了晚膳,因駙馬醒得晚,晚膳也擺得晚。
這是駙馬……如今該稱呼燕王了。
這是燕王頭一次與幾個小輩一道用膳,三個小傢伙吃得很香,不挑食,也不發脾氣,俞婉往他們碗裏夾什麼,他們就吃什麼。
遇上不愛吃的,會不經意間皺皺眉頭,但還是一點不剩地吃進去。
燕王雖不記得從前的事了,但看着他們,他仿佛就知道了燕九朝幼年時的樣子。
小寶最像燕九朝,不論模樣還是性子,當然這些燕王並不知,是俞婉通過萬叔的描述,猜出燕九朝小時候就是小寶這樣的。
特能作。
還愛撒嬌。
又有點蠢。
比力氣比不過大寶,比軟萌比不過二寶,比粘人當然他最厲害了。
這不,吃過飯,大寶、二寶都讓茯苓帶下去洗澡了,小寶卻掛在俞婉的身上不肯下來。
「小寶頭痛痛,小寶還沒好,咳咳咳!」
他一邊撒嬌,還一邊假惺惺地咳嗽。
俞婉看着他,唔了一聲「還沒好啊,那就得喝藥哦。」
「……」小寶乖乖地下來了。
俞婉笑着去收桌子,此番入府,只帶了一個廚子與兩個丫鬟,忙不過來時俞婉也會搭把手。
小寶見沒人理他了,心塞塞地耷拉下了小腦袋。
「到爺爺這裏來。」燕王沖小寶招手。
小寶不認生,何況早先離家出走時就見過一次了,他們也算患難之交了。
小寶屁顛屁顛地走了過去,望着他臉上的面具道「你為什麼戴着這個?」
他與二寶才說話不過一月,但都已經能講很長的句子了。
「為什么小寶沒有?」小寶指了指自己的臉說。
「你想要?」燕王問。
小寶點點頭。
燕王抬手去摘自己臉上的面具,腦子裏卻突然閃過一段記憶是幼年南宮璃,他問了同樣的問題,也想要他的面具,他把面具摘給了他,卻當場把幼年南宮璃嚇哭了。
幼年南宮璃哭得不想靠近他。
他如今,是能坦蕩面對這突然浮現的一段記憶了,可當年的他,被親兒子如此害怕與嫌棄,心裏多少也有些難受的吧。
燕王不想嚇到小寶,也不想自己再難受一次,他把手放了下來,對小寶說「小寶喜歡的話,明早爺爺去給你買一個。」
小寶搖搖頭「我就要你這個。」
燕王嘆道「可是爺爺長得很醜,摘了面具,會嚇到小寶。」
小寶瞪大眼,一副「怎麼可能」的表情?
燕王饒是上了年紀,也饒是只露出一雙眼睛以及一截光潔的下巴,也稱得上是傾城之色。
小寶不懂什麼傾城不傾城的,卻也知道這個人長得好好看哩。
「小寶膽子最大了!」小寶拍拍小胸脯說。
孩子就是如此,越不給他瞧,他越是想瞧。
小寶好奇地盯着燕王的面具,左看右看,恨不得給看出一個洞來。
燕王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面具給摘了。
小寶看見了那道橫跨他左臉的疤,小寶的眸子睜大了。
燕王的心底閃過一絲慌亂。
不該摘的。
還是嚇到孩子了。
就在燕王手忙腳亂要將面具戴回去時,小寶卻忽然伸出小手手,摸上了他臉上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