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姑娘道:「公道自在人心!」
盧賓之不屑地道:「人心?人心有什麼用!駱賓文一紙檄文,罵得痛快淋漓,可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帝!被她殺的那些人,有的死了丈夫、有的沒了兒子,還不是要匍匐在她的腳下恭維她?
說不定千百年後,後人還要把她贊得天上少有世上無,只因她是前無古人的女皇帝!能成人所不能,便是蓋世英雄,誰管你做的事情仁不仁義、講不講道理。沒實力,你渾身道理,也沒人助你,有了實力,你就能決定一切!哈哈……」
盧賓之說的毫無顧忌,笑得更是肆無忌憚。
寧珂姑娘輕輕搖頭,道:「我說的人心,不是你心、他心,而是我心、本心。楊兄是獨孤家的客人,他的安危,獨孤家就有責任維護,盧公子要殺他,那麼除非你先把我們獨孤家的人殺光!」
她的聲音一直都不快,也不響亮,卻一直很有力,她的身子柔弱的就像一朵菟絲花,可她話語間透出來的精氣神兒卻蒼勁的如同萬丈高岩上的一棵青松。
盧賓之目芒一縮,寒聲道:「你威脅我?我就算殺了你們,你以為獨孤家的人就篤定是我殺的?沒有真憑實據,你以為獨孤家就捨得不惜一切與我盧家開戰?你陪他死,於事何益?」
寧珂姑娘靜靜地道:「無他,但求心安!」
盧賓之臉上開始陰晴不定起來,眼神像天上的雲一般飄忽着。楊帆盯着他的手掌,他的手掌正漸漸攥緊那把扇子,目中飄忽的光也漸漸獰厲下來。
楊帆馬上明白盧賓之已經有所決斷,而且從他的神情反應來看,獨孤世家的插手並沒有讓他收手,反而逼得他要孤注一擲了。
楊帆暗暗吸了口氣。腳尖悄悄向前挪動了一寸。他原本的計劃不能不有所改變了,人是衝着他來的,他不能讓這位無辜的弱女子受害。就在這時,楊帆突然看到兩個人。他正欲暴起的身形頓時止住。
盧賓之說過,他的人已經控制了四周,不教任何人闖進來看到他們不該看到的東西。楊帆相信這句話,盧賓之既然已經安排了殺手要對付他。這麼做就是必然。
別看盧賓之現在很猖狂,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官,可他最大的倚仗就是不會有人知道是他下的手,甚至不會有人知道楊帆因何而死。
如果這件事暴露出來。他承擔不起,任何一個世家也承擔不起,老虎不在。他可以張牙舞爪地發威。仿佛他就是老虎,他比老虎還像老虎,可是真正的老虎一旦發威,他根本承擔不起猛虎的一爪。
因此,這四周絕不可能再有人進來,不管盧家人用什麼辦法,都不可能讓人進來。可是現在偏偏就有兩個人正在走過來。
楊帆是第一個看到的,因為他真正忌憚的始終就不是那四個相撲手,也不是盧公子身邊的四個侍衛,他真正在乎的小心的只有那八個手持軍弩的人,所以不管他正聽着什麼、看着什麼,他始終都沒放鬆過對那八個人的小心。
突然出現的這兩個人,就是從那八個人身後出現的叢林中走出來的。叢林中有小徑,小徑蜿蜒,兩個人就從那裏邊一步一步慢慢走來,其中一個攙着另一個,走得比寧珂姑娘說話還慢。
被攙着的那人是個皓髮老者,頭戴一頂已不常見的烏紗梁冠,身着一件闊衣大袖,那大袖也不知匝了幾疊,估計扯開來再做一套衣服都夠了,衣服外面又套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烏色禪衣,腳下則是一雙高齒木屐。
老頭兒年紀不小了,可是精神卻很矍爍,看起來他的身板兒還挺結實,細長的脖頸高高地昂着,腰背也拔得筆直,高齒木屐邁動起來不甚隨意,必須得一踏一踏,於是走起來就像一隻白頭的長腿鶴,難怪他走不快。
扶着他的人年過中年,相貌普通,穿着一襲青衣袍服,雙手虛扶着老者,滿臉堆笑。不過沒什麼人注意他,沒有人習慣打量一個侍候人的下人,人們只會去看他的主人,只有楊帆例外。
楊帆掃了他一眼,覺得有點面熟,再仔細一看,馬上想起這人是林子雄,在蠻州時,他苗家山寨里曾經會過面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