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道:「有話好好說,不要着急。」
顧爸爸深吸一口氣,勉強穩定心神,對着竇爭,說:「我家兒子年紀輕,不懂事,走了歪路。可他肯定能改回來,竇爭,竇先生,我求求你別纏着他了!」
竇爭斬釘截鐵地說:「我來就是要說,不可能,我跟他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們的看法,其他人的看法,我都不在乎。」
&不在乎!」顧爸爸氣得聲音嘶啞,他說,「你當然不在乎,你是孤兒,你沒有家,你怎麼知道家對人的重要性?你不在乎不代表我們不在乎,不代表顧慨棠不在乎!你怎麼能自私到這種地步,你……你是慨棠的舅舅啊!」
這話說完,竇爭的嘴唇都白了。他是孤兒,但也知道家有多好,如果不是渴望能和顧慨棠建立家庭,也不會有小野了。顧爸爸這樣說,說得不對,但他也能理解。
竇爭被顧爸爸訓得一愣一愣,面對這個傷心的父親,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慨棠不希望繼續聽到顧爸爸戳竇爭的痛點,很快打斷兩人的對話,說:「爸>
&別叫我!」顧爸爸全身發抖地說,「快讓他滾!」
顧慨棠看父親氣成這樣,也知道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他希望這件事能夠儘早解決,但絕不想把父親氣出個好歹。顧慨棠頓了頓,看看站在一旁神情落寞的竇爭,低聲說:
「……我送你回家。」
顧爸爸拽着顧慨棠的手臂,問:「你敢?」
顧慨棠儘量平靜地說:「我很快就回來。」
&許。」
「……爸,」顧慨棠震開父親的手,道,「我是成年人了,我有選擇自己去哪裏的權力。」
顧爸爸說:「可現在,我要求你待在我身邊。」
「……」顧慨棠看着顧爸爸的眼。
剛剛顧爸爸對竇爭說的那些話有多麼傷人;長時間沒有見面的竇爭對顧慨棠思念至極;顧家人強烈排斥的態度讓竇爭心痛難耐。
考慮到這些,這麼冷的天氣,顧慨棠怎麼會讓竇爭一個人走到車站坐公交車?
顧慨棠說:「我很快回來。」
顧爸爸簡直是咆哮着:「那你就不要回來了!」
顧慨棠穿上外套,沒有回頭,拽着竇爭的手臂,一步一步,步伐堅定地向外走。
一直是這樣的。
他的父親,從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只要是顧爸爸覺得對的,就一定對,有人違抗,他就憤怒至極。
顧慨棠在初中課本看到亞里士多德說『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這句話時,受到了很大的觸動。
對他來說,就是儘管顧慨棠很愛他的父親,但更希望能夠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房間裏一片沉寂,顧家父母、顧慨梅都沒有吭聲,所有人都很凝重地看着顧慨棠的背影,看着他拉住竇爭的手,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顧慨棠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把竇爭送回家。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他是個足夠堅定的人。卻不知道,顧慨棠的堅定是對自己的苛求,但很多情況下,不是自我的鞭撻壓榨就可以走向終點的。
因為他有太多要牽腸掛肚的東西。
顧慨棠打開防盜門,一陣寒風吹過臉龐,溫差太大,他停了一秒。
下一刻,顧慨棠聽到了重物倒地、以及母親的驚呼聲。
顧慨棠不由回頭,就見顧爸爸雙膝跪在地上,雙手扶在胸口,喉嚨里發出像是下水道堵住的聲音。
顧慨梅驚聲尖叫,手忙腳亂地扶住父親,喊:「救護車,救護車!」
顧慨棠反應過來後,迅速放開竇爭的手,奔到顧爸爸身邊,迅速跪在地上,他看着父親灰白一片的臉,問:「硝酸甘油帶在身上了嗎?」
顧爸爸艱難地指了指口袋。
藥瓶就在外套里,十分好取,顧慨棠給父親服了藥,才打了急救電話。
趕往醫院的路上,顧慨棠突然想到,那藥瓶為什麼那麼好拿,就在父親觸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