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關以前,類似情形,多用弓弦勒斃,但這樣便成了絞刑,不是『自盡』。以後有個積年獄吏,明一種方法,用糊窗戶的棉紙,又稱皮紙,把整個臉蒙住,再用高粱酒噴在耳眼口鼻等處,不消片刻,就可氣絕。這個方法就稱為『開加官』。
也許是載銓已經聽見了窗外的計議,居然自己有了行動,窗外的人聽見聲音,趕緊向里窺看,只見他顫巍巍地一步一步走向凳子,但身子顫抖,雙腿軟,竟無法爬得上去。
這就必須要扶持他一下了,看守的那個筆帖式推門直入,走到他身邊說道:「王爺,我扶你上去」
載銓閉上眼,長嘆一聲,伸出手來,讓他牽持着踏上方凳,雙手把着白綢圈套,慢慢把頭伸了進去。就到
站在地上的那筆帖式,張大了嘴,一眼不霎地看着,等他剛剛上了圈套,猛然省悟,立即異常敏捷地把他腳下的方凳往外一抽,載銓的身子立刻往下一墜,雙腳臨空,猛力蹬踏,卻又如何會有實處供他借力?不到片刻之機,便再無動作,像個鐘擺似的來回晃蕩起來。
又等了一會兒,確定載銓已死,兩個宗人府的差役把屍身解下,放平在因為是奉旨監刑,自然要讓奕誴和阿勒精阿現親臨察看,阿勒精阿自然無可無不可,奕誴卻一派神情黯然,大約的向屍身掃了一眼,便即轉身向外,留下一句話:「總是郡王之尊,你們好生料理。」
載銓以『莠言亂政,誹謗朕躬』的罪名被賜自盡之後,皇帝余怒未息,又連續下了兩道旨意,第一是將從高宗之後傳下來的定郡王的封爵削掉,算是徹底斷了這一門的俸享;第二是命身在北京的宗人府右宗丞肅親王華豐,帶人查抄定郡王府將一干收繳上來的,多年貪賄得來的銀兩、古玩,全數上繳國庫。
這就讓奕誴覺得分外難過:載銓畢命之前曾經向他有過託付之言,懇請他在君前多多保全,總要留下定郡王這一支的尊榮,自己也答應了,誰知道連這樣一點要求也做不到?當天晚上便草擬了一份奏章,大意是說,載銓身犯律法,總還是不涉妻孥,請皇帝開恩,留下從高宗年間傳繼而下的定郡王一支。
皇帝接到摺子的當天,就將奕誴招至御前。他來的時候,皇上正在和軍機處商討關於刑部官員的處置。
因為上諭有交部嚴加議處的字樣,這樣的差事,自然也就要由吏部尚書慶來料理了。
慶處事很是明快,把卷宗拿來看過,吩咐找來考功司的掌印郎,對他說:「奏請,一律革職。」
吏部的考功司專管六部掌令的功過獎懲,有着多種措施,很多都是因襲而來。到了慶署理吏部,他雖然是滿人,卻少有滿漢之別,而且為人很是好說話,下屬也都願意和他多做交流。於是這個掌印郎提出自己的建議,將刑部六堂,除外出辦差未歸的肅順之外,分別處以革職,革職留用,降三極調用的處置方式。
「這樣不好,」慶搖搖頭,他說:「你想,兩位堂官革職,要找人來補,這還可以用署理的辦法應付一下,一個降三極使用,從侍郎變成三品官,在大九卿,找什麼位置安插?而且同罪同科,若是強行區別,必失其平,倒不如一律奏請革職,皇上不能讓刑部六堂都由新人接替,一定會有恩旨,警戒之意甚明,而實際政務無礙,這樣豈不是很妥當?」
果然如慶所料,奏章封上,皇帝看過之後,在和軍機處的幾個人議事時拿了出來:「朕真不知道刑部幾個人在想什麼,若是以後每一次處置都要朕再詔諭才能做到如衡之平的話,我看,倒不如就這個機會把刑部幾個人都撤換了算了」
聽皇帝語氣不善,周祖培和慶都是心慌亂,若是真的俯准所請,事情就糟糕了。真不知道皇帝這一次為什麼要這麼大的脾氣?就在這個時候,奕誴唱名而入。
「正好,老五也來了。」皇帝擺擺手,讓他站了起來,他繼續對軍機處說道:「昨個兒老五監刑回來和我說,載銓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自言辜負了朕的期望,辜負了列祖列宗。他看了也是心難過,朕聽了之後,」
皇帝嘆息一聲,放緩了語調,說:「……半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