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個小小的孩子指點?真可笑朝廷養着那麼多的部院大臣,都看不見其中的弊端?要等到朕的兒子到部學習,才能指摘出來?是應該說載澦太過聰穎呢?還是說這些人都是蠢貨?」
閻敬銘這一次的馬屁拍到馬tui上,醜臉一紅,忙跪了下來,「回皇上話,戶部一直是臣奉旨管着的,如今眼見出了如此之多的弊端,臣還夢夢無知,實在慚愧,臣自請處分。」
「算啦。朕想,你這也只是邀朕之喜罷了。」皇帝冷笑着說道,「你這個人啊,朕最看重的就是你多年來一以貫之的,不以si情為左右的辦事之風。怎麼今天……」
他瞪了閻敬銘一眼,語調轉為緩和,「其實,你這番話說得實在不高明。你想想,載澦或者不笨,但如何能夠在一月之內,就能夠指摘發微的dong見其弊?即便他見到了,連官也算不上的一介小吏,又如何能近得你軍機大臣的身前?今後啊,這樣的事情,你還是少做」
「是。」
「不過,載澦之事,倒也給朕提了醒。三阿哥和四阿哥分別到戶部、刑部學習差事了;大阿哥前幾天來向朕哭訴,要我這個做阿瑪的,不可厚此薄彼,你們以為,給他個什麼差事乾乾啊?」
一聽這話,眾人無不頭疼
皇帝東巡的路上,賞了三四兩位阿哥入部學習的機會,剩下的太小沒有辦法,一個比眾家兄弟年長很多的大哥,卻沒有着落,載澧自然着急,於是也和皇帝請旨,皇帝當時說,到山東之後再定——他本來打着的盤算,是要讓兒子到海軍之中供職,哪怕是在船上做一名普通的炮手呢,也好過荒廢時日嘛。
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做父親的豈有不知?載澧秉xing不壞,而且也能吃得苦,從他能夠跟船到英國海港,又押船回來,就可見一斑。只是有些魯莽、máo躁,加以書讀得不好,便顯得在兄弟之中,等而下之了。
這一次到山東,皇帝徑自降旨,也還罷了,偏偏又要裝佯,有一次和沈葆楨談事的時候,說起對載澧的調教,很隱晦的問了問對方的意見。沈葆楨如何敢說一個不字?但臉sè發白,額頭冒汗的樣子,讓皇帝也替他覺得難過,替他想想,也真是天下第一大窘事。大阿哥到了學院,即便循規蹈矩,還要有人拿着放大鏡找máo病呢到時候,他若是管,管不起;不管,又難以服眾。實在是進退兩難。最後不等沈葆楨說話,他又把此事收了回去。
等到御駕即將從威海啟程返京,沈葆楨大約覺得心中過不去,找一次機會遞牌子進來,對皇上說,若是皇上願意,而大阿哥自己也肯於接受管教的話,自己就收下這樣一個學生。這一次,皇帝反而不答應了,「算了吧,載澧是個hun賬xing情,沾火就着,還是把他帶回京中,朕親自調教的好。」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今天,皇帝舊事重提,令奕幾個很覺得頭疼,「臣弟想,大阿哥好動不好靜。不如讓他到宗人府去吧?那裏總要和京中各處的旗下人家打jiāo道,大阿哥年輕人,也不會覺得厭煩,皇上以為呢?」
「也好,就暫時讓他到老五那裏去吧。」皇帝又加上一句,「老六,你也是管着宗人府的,到衙mén視事的時候,也要多加提點一些,別總由着他的xing子來,下面的那些人,朕知道他們是怎麼樣的。」
「是。臣弟都記下了。」
許乃釗在一旁說道,「皇上,臣前日奉旨辦理欽天監差事,經正監推排,以咸豐二十年年四月十六日為吉期。……」
「你是說,靈兒出降的日子吧?」
「是。」
帝慨然點頭,「就定在這一天吧。明年四月十六日,讓長公主秀慧,出降……」一面說,一面計算日子,能夠和nv兒在一起的時光,竟然已經只有貳佰多天了?做父親的心中一酸,幾乎脫口而出,收回賜婚的旨意
許乃釗等人不明所以,用不同含義的眼神看着曾國藩,後者卻抬頭望向皇帝,見他神情惻然,略一思索,已明其故,「皇上,臣想,大公主年紀尚幼,不如再等上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