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的意識,在緊迫局面下,倒是愈發地活潑起來,他試圖將心中判斷,打磨得更清晰一些,告知言賢還有勾業等上級。
可沒等形成語言,側前方的轉運車,那個已經被羅南判斷為「核心構形完整」的轉運車,就在持續數百米的劇烈衝撞摩擦中,轟然解體。
解體瞬間,轉運車那邊甚至還形成了一記悶爆,迸發的氣浪,將支離破碎的車體,從切入的岩壁中炸了出來,車體外殼四分五裂,零件碎片漫天飛舞,還有從裏面崩出來的人影
金屬面甲之後,羅南眼皮劇烈跳動,他也感覺到,身邊的言賢尉官心神也有所波動,其裹在頭盔下的頭顱,左右擺動的頻率明顯增加,顯然是受到眼前情境所懾,有所分心。
羅南當然也受到影響,「眼見」的情形,與更深層的感知判斷,形成了一記結結實實的碰撞。但很快,腦子就戰勝了眼睛,嘴巴更搶先一步,喘着氣嘶叫:
「『凍活』裝置沒問題!」
言賢尉官往這邊側了下頭,然後卻是出乎意料的回答:「是的,沒問題。」
「呃?」
羅南對言賢尉官的心理分析明顯出錯了,然而最關鍵的判斷,卻正中靶心。在「爆炸」餘波消散之後,形勢就愈發清晰起來。
轉運車是炸開了沒錯,可是其最核心部位,也就是承載着的「凍活」裝置的艙室,還是基本完整的,最多就是被煙火熏黑了些,反而是趁機擺脫了經「翼龍」酸液炸彈催化的陰毒火焰,也擺脫了徹底失控的車體動力裝置的負面影響,憑藉着自帶的小型動力泵,以磁浮狀態,繼續向阻擊陣地前進。
速度雖慢了兩個檔次,卻比先前穩定太多了。
至於那些在「爆炸」中崩出來的人影,分明就是主動脫離,七八個人或從容、或狼狽,但都是安然落地,正好是與被澎湃熱浪「推」過來的機動九班會合,兩邊的戰鬥陣列構形,也瞬間調整到位,契合如一。
然後大家繼續大步狂奔。
沒辦法,即便前一輪毀滅性崩塌、爆炸形成的澎湃熱浪,隨着時間和距離的變化,開始迅速衰減,可在羅南耳畔,正陸續傳入不祥的雜音,那是一種摩擦式的「嚓嚓」聲,是兇橫的突擊甲蟲,突破火光煙塵,快速接近的徵兆。
此時,敵方空中的「翼龍」力量,開始被調動過來的基地優勢火力壓制;遠方的炮擊暫時也沒了聲息。可這些突破層層防線,強壓過來的突擊甲蟲,仍然是棘手的強敵。
羅南曾專門研究過這玩意兒的資料,知道它們體形龐大,像是輕型坦克,每個都與重型突擊裝甲差不多,且力大無窮,節肢鋒利,速度極快,近戰威力驚人。也許其外殼略顯脆弱了些,但是一旦受到重創,其整個軀殼就會自行燃燒,爆發力、殺傷力劇增,對目標進行決死突擊。
可以說,一旦被這些傢伙近身,輕量化裝備的機動九班,再加上轉運車上跳下的護衛人員,也最多就是一個以命換命的結局。
大家都知道厲害,所以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抓住現階段敵方空中力量受壓制的機會,營造出最合理的中遠程交戰距離和節奏。
然而更現實的問題,很快擺在他們面
前:
甩脫了轉運車外殼的「凍活」艙室,其自身的動力已經降級了,它的時速已經降到了五十公里左右,每秒推進不到十五米——而它距離阻擊陣地還有將近一公里!
已經沉寂「很久」的組別頻道,終於刷新的指令。
這一剎那,機動九班的士官們,幾乎同步翻轉身子,形成退防阻擊的陣形,轉送車的護衛人員,只略遲一線,也做出對應變化。
一兩個呼吸的功夫,除了羅南、言賢之外,其餘人員都明顯降速,而那些突擊甲蟲,剛從炫光烈焰中出來,一部分已經全身過火,進入了狂暴狀態,速度還在持續飆升。
一降一升,雙方的距離便給抹掉了大半,落在最後面的,甚至已經開始與敵方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