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格面無表情,墨鏡也遮住他的眼睛,更沒有開口說話,這也使得臥室里的氣氛,又給拍落到極尷尬的地步。
床上,老埃爾斯垂下眼皮,面沉如水。
他沒有再看羅南,其人的形象卻已在心中勾勒出來,只是還談不上清晰。
因為他現在也沒弄清楚,羅南闖到這裏來,是懷着怎樣的目的?
劣勢局裏主動出擊,以進為退?很符合邏輯。
陳年舊事,挾怨報復?也沾得上邊。
又或者是單純出於義憤?這個雖然可笑,但在這個年齡段,也不是沒有可能——他雖是躺在床上,還是接收到了一些相關情報。
如果時間充裕,氣氛適合,老埃爾斯自信也能抽絲剝繭。偏偏如今這少年人近在咫尺,行事又是鋒芒畢露。
在老埃爾斯豐富的生命歷程中,不是沒經歷過這種事,他當然知道,眼下最合理的方式是先讓一步,至少沒必要替李維、王鈺、艾布納等人去扛雷。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問題是,年輕人步步緊逼啊!
所以這根本不是交流或談判,而是槍管子抵到額頭上的死亡警告。
這個年輕人是真動了殺心的!
他現在倒是越發相信,羅南很可能真的只是出於那可笑的「義憤」了。
老埃爾斯眼皮微微撩起,與旁邊的汪勇迅速過了一眼,這是徵詢專業人士的把握。
汪勇略一沉吟,還是點頭。
老埃爾斯就明白了,他眼皮重新闔上,然後長長嘆息了一聲:
「我累了。」
這等於是下了指令。
汪勇應聲向羅南再次伸手,虛引向外,但不等他開口,羅南便點頭道:
「大家都累了。」
要說,這是羅南進門以來,第一回接上了埃爾斯的話,也就此圖窮匕見。
「大家該去哪兒就去哪兒,拘在這裏浪費資源,有什麼意思?塔卡爾,過來搬人吧還有這裏,方便的也幫把手?」
聲音傳到外面,塔卡爾就覺得從頭皮一路往下,整個頭面外加胸腔、脊椎、雙腿,都是冷嗖嗖的。
偏偏這空氣中,似有一束無形的繩索,牽着他的脖子,甚至勾住了他的琵琶骨乃至全身筋脈,像是操控木偶一般,拽着他往前去。
這時候,老埃爾斯終於笑出聲來。看羅南要把屋子裏的供血者一掃而空,他倒覺得靴子終於落地,心中竟是微暢:
「羅南先生,這些是特意佈置的治療設備,拆裝還是聽取專業人士的意見,好不好?」
「專業?有我專嗎?」
「」
屋裏面這幾位一時間竟做聲不得。好不容易,才把眼前這個銳氣逼人的年輕面孔,與「專家」的概念勾連起來。
是啊,這不就是專業人士?
放在以前,羅南也是里世界當之無愧的精神側理論大師。更不用說在蒂城海灘上,那一場轟動全球的直播過後,他分明在生命構形上面,也開闢了一個權威領域。
也許到現在為止,全球各大實驗室和科研機構,仍在對羅南所展示的切分、超構形理論和演示,進行激烈的爭辯。
可任何想要質疑他的人物,都要跨過那頭憑空造就的沙妖,並給出一個足夠犀利致命的解釋。
也許日後會有,但現在,也只能是由汪勇僵硬的手臂,強行攔下:
「羅南先生,請你馬上離開!」
「走是要走,怎麼走呢?」
羅南對汪勇露出笑容。
後者心中警兆驟起,完全憑着本能反應,調動全身氣血力量,瞬間打破形骸物質極限,震動大氣虛空,自物質層面反衝淵區。
眨眼功夫,整間臥室、乃至更廣區域裏的空氣流動趨勢,完全被汪勇所掌控。
房間裏響起了「嗚」的一聲悶嘯,很快又斷絕,只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