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被當面嘲笑?
以哈爾德夫人所處的位置、相對羅南和武皇陛下一直以來的被動地位,幸災樂禍一番,半點兒不奇怪。
然而人家點出的問題確實存在,羅南也就心平氣和回應:「嗯哪,這正是我在苦惱的,那位的秘密主義習性實在讓人」
「容我猜一猜。」哈爾德夫人今天頻繁搶話,或者她的性格本來如此,只不過之前被壓製得厲害,今天流露本色,「羅先生從其他渠道獲得的信息很不樂觀?」
羅南挑了挑眉毛:「何以見得?」
「恕我直言,在我這種半入局的人來看,羅先生現在應該一腦門心思做的事情,就是不斷加固自己在地球這邊的勢力聯結,清除『李維體系』在這邊種種人脈,持續壓縮李維的影響力。當然,也包括利用『夢境世界』,繼續推牆,建構一個有着全新共識的社會認知架構,從最根本處打入自身烙印,為之後全面衝突對抗做準備和動員可是,最近這一兩個月,情況並非如此。
「所有的事情,羅先生你只是開了個頭,就扔在那裏,不管是『夢境世界』還是『安夏線』。也虧得它們啟動的時候,本身站位就高,勢能夠大,轉化而來的衝擊力,便是按照慣性也能自我運轉一段時間,更外圍的人還看不太出來。可相關人士,心裏未必沒有想法,就比如被你扔在淮城一個月,想匯報進度都找不見人的基金會成員。」
基金會?
羅南這回真花了兩秒鐘,才記起來,他上個月確實是將殷樂、河原真知子等基金層核心人員叫到了淮城,然後就沒再管。那位前血焰教團領袖「吳魁」,正是同機抵達,現在僅餘白骨說起來,的確有一段時間了。
羅南失笑:「我看他們找瑞雯幫忙,也用得很熟了。」
「我可以理解為您在自嘲嗎?」
這個「您」字就用得很微妙,哈爾德夫人沒有給羅南太多調整心態的時間,繼續道:
「其實,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應該都在揣摩您這樣做事的緣由。很多人在想,或是自六月份以來,在夏城、哈城、湖城、淮城連續的高壓後,給大家一個沉澱的時間和空間,做一個節奏上的調整可若大家知道,您現在糾結的問題,在那位身上,多少會有些失望,乃至驚悚吧。畢竟,那位是被絕大多數人劃在您最鐵杆的盟友範圍之中的。」
哈爾德夫人是越發不客氣了。
羅南倒還好,只是問了句:「你也是這麼想的?」
「不,我倒是很理解您的想法,正如您應該理解當時的我一樣。」哈爾德夫人說着,忽也自嘲一笑,「然而,如您所見,我的結果似乎並不是特別理想。」
羅南這回就只有笑了。
哈爾德夫人則繼續她的分析,或者說是諷刺式挖掘:「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結合我個人的經歷,我只能認為,面對一位習慣性拿捏秘密的盟友,羅先生你的壓力非常大;又或者我剛剛提到的問題並不是根本問題,想要徹底解決就必須更進一步求索,而像你這樣更執着於理念而非其他的人物,大概率會像寫公式做題那樣,本能去梳理清楚一切問題的源頭
「現在看來,你好像是把握住了某個很不得了的秘密,但本能不想與人分享,特別是那位?懷疑與她有直接的聯繫,這份秘密甚至可以證明,她其實並不是站在你這邊的,當這份秘密公諸於眾的時候,你們就可能白刃相向?」
「是呢,好像有點兒這個意思。但我其實還並不是特別清楚,只是有這樣一份預感或者是擔憂。」羅南也不知道自己是嘆是笑,接着又給自己分辨了一句,「倒也不至於是做題,我沒有這份強迫症。」
哈爾德夫人的分析,與事實其實還有一定距離。有些秘密並不是羅南刻意悶頭去挖掘,他也想突出重點、掌控節奏,可是在這一個糟亂的時空位面中,不只是有武皇陛下這一位「秘密主義大病患者」,還有梁廬、李維,他們幾個彼此還有衝突、防備、評估。
就好像是「動態時空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