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近乎致命的肘擊,加德納猙獰的話音,更讓角魔心神搖動。
可與此同時,他耳畔傳來了馬猴的悶哼,隨即就拉長成了慘痛的嘶叫聲。叫聲中滿溢出來的兇險危機,猛地把角魔從恍惚的境地中扯出來。
他沒功夫去想更複雜的東西,就追着馬猴慘叫的尾音,猛地張大嘴巴,裂喉嘶叫。
他的面孔、身軀乃至周邊的水波,都在劇烈扭曲,由此形成的衝擊以及深藏在其中的精神穿刺殺傷合而為一,並實現了有效集束,對着加德納直轟過去。
同步釋放的還有幻術,不算精妙,卻恰到好處,使得周邊動盪水域轉眼變成了扭曲破碎迷離鏡像。
而在所有的動作之前,角魔已經悄無聲息地扭斷了被加德納牢牢鉗制的右手食指和中指,血肉骨頭徹底斷離,他也就借着水波音波幻景往來激盪的混亂,向後飛退。
由於肘擊的痛楚未消,角魔本能地彎腰,整個人弓得像一隻大蝦,加德納雖然被他的脫身手段所阻,身形停滯,還是迅速舒臂揮擊,指尖從角魔前伸的額頭上抹過,劃破了皮肉,刮動頭骨,幾乎把天靈蓋都給掀起來。
角魔咬牙忍住劇痛和眩暈,後移的身形驟然偏折。直到這個時候,岸上水下的淨心、肥龍才真正做出反應,尤其是後者反應更加直接。
便在這片動盪水域,所有魚類、水禽等血肉生命體,均在瞬間爆裂,形成的血污碎末如同榴彈碎片,轉眼覆蓋了半徑三十米的廣闊空間。而帶着咒術和巫力的血肉炸彈,同時引爆了淵區的湍流風暴,汲取了巨大的破壞性力量,無差別地攻擊掃蕩。
說是無差別,其實角魔、淨心、馬猴在這一刻都收到了來自「扶桑神樹」枝葉根系加持,最大限度地屏蔽了血咒濺射殺傷。倒是加德納,還有那邊同樣對馬猴出手的崔成赫,必須返身潛入更深層的水底,以暫避鋒芒。就算這樣,他們也未能完全躲開,受到了輕重不一的傷勢。
由於肥龍的控場,這場突如其來且又荒謬莫名的遭遇戰,終於出現了難得的空檔。
角魔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他沒有退向深水區,而是藉機折向了岸邊,恰好與那個要命的加德納錯身而過,與趕來接應的淨心會合在一處。
他暫時得救了。可這時候,扶桑神樹的根系網絡上,卻出現了要命的空白。
與角魔相隔不遠的岸邊,馬猴的身軀半在水中,半在岸上,似是想爬上岸去,可是動作已經僵住了。他的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氣聲,向前伸出手,身體卻向後傾斜。
等淨心從角魔這邊趕過去,伸手想撈的時候,馬猴已經向後倒下,重重栽進碧綠的水波中,開始了最後的抽搐。他喉嚨被切入半截,胸口傷處直透臟腑,偏偏沒有一點兒血水湧出來。
「公正教團的『轉命刀』。」
淨心陰沉着臉,說話如同發出訃告。對一位B級能力者而言,喉嚨和心口的刀傷未必就真的致命,特別是在扶桑神樹的加持之下。
然而,以真理天平為基石、奪殺生機元氣的「裁決律令」,卻抹掉了一切的僥倖,收去了馬猴的性命——兩種教團體系碰撞,在微小的末端,真理天平略佔上風。
角魔睜大眼睛,血污順着額頭流下,已經浸入了眼眶。類似的不適他能忍,而眼下這荒唐的局面,他卻完全不能接受:
「這特麼在搞什麼!」
角魔的嚎叫聲,經過羅南的揀選,很忠實地還原在殷樂的感知之中,當然也包括了此前一系列讓角魔百思不得其解的詭譎變故場景。
所以殷樂比角魔強多了,她至少能理清楚前後變化的基本脈絡,然而有一個最關鍵的環節,她明明知道是「那樣的」,卻怎麼也不明白「為啥就那樣了」。為此,她不免向羅南那邊投射去求知的目光:
「先生」
話音驟然截斷,因為殷樂看到了一個全神貫注的羅南——他正專注地盯着虛擬工作區,眼睛一眨不眨。投影區的微光中,除了風暴通靈圖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