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段寧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等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還活着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是欣喜,而是深入骨髓的怕。
作為一個半路出家的殺手,從加入「黑羅薩」那天起,段寧就知道背叛組織的下場是如何悽慘。
他曾親眼見到一個背叛者,在被組織抓回去後,全身抹上一種南美產的蜜汁,然後吊在森林裏。無數黑螞蟻仿佛聞到腐肉味的鬣狗般,轉眼間爬滿背叛者的身體,啃噬他的皮膚、肌肉、血管、五臟六腑,直到剩下一副白骨為止。
在這個過程中,始終會有人給他打morphine、強心針,令他的意識處於亢奮清醒狀態。
這樣做的目的除了是怕叛逃者過早死亡外,也是為了讓他親眼看到自己身體被啃噬光,放大他的恐懼感,更是讓觀看者從內心深處湧起對組織的畏懼感,而減少背叛的可能。
想到那個叛逃者身上的血肉好像慢鏡頭一樣、慢慢消失在眼前的場面,段寧就再也躺不住了。
動了動手指,發現居然沒上鎖扣,段寧心裏就是一愣,「這麼自信?難道看守的人是永夜之刃不成?」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段寧就在心裏嗤笑了一聲。那種傳說中的存在,怎麼可能來看守自己這種「無名小卒」?
多年來養成的殺手習慣、讓段寧沒有在第一時間爬起來觀看周圍的情況,而是閉上雙眼、豎耳傾聽周圍的動靜。
身處的環境很靜謐,除了左邊床頭柜上「滴滴答答」秒針轉動的聲音,房間裏再也沒有其他異響。
「嘟--嘟--」
窗戶外隱約的汽車喇叭聲,讓假寐中的段寧再次睜開了眼睛,裏面充滿了深深的疑惑。
雖然自己只是暗夜之刃,但在黑羅薩里絕對屬於頂尖類殺手了,把他這樣的人放在都市裏,無異於虎入羊群。一旦讓他逮着機會脫逃,很難再抓住他。
「難道有人救了自己?」
這個念頭剛浮現出,但緊跟着便被段寧否定了。以黑羅薩的凶名,誰敢「虎口奪食」?
慢慢把雙手放到身體兩側,微一攢勁就打算坐起來。
也不知道牽動了哪處神經,太陽穴處的青筋一陣跳動,隨後眼前一黑,後背再次摔在了床鋪上,發出「吱」的一聲。
「嘶嘶--」段寧咧嘴倒吸了口涼氣,腦袋裏一陣陣錐心的揪痛讓他恨不得滿床打滾。
一波強烈的痛楚過後,渾身都忍不住打起了擺子,耳後更是溢出了細密的汗水。
以頑強的意志再次把身體從床上撐了起來,在亮着射燈的房間裏打量了起來。
這是個足有三十平方米的大房間,裝修的非常考究。
牆面用米白色豎條紋壁紙鋪貼,帶有卡通圖案的地毯和幾把藤椅讓房間充滿生機與活力。
左前方靠窗位置分割出了工作區,高台上擺着一張電腦桌,上面放着台14英寸的三星筆記本;而在右前方臨門位置擺着張實木電視櫃,電視柜上放着台老式創維純平彩電。
但是很奇怪的是,這台40英寸的大彩電看起來很新,就像剛買沒多久一樣。
突然,段寧目光停在電視櫃旁邊的一張枱曆上,藉助角落射燈看清上面的數字:猴年,2005-03-03,星期四。
……
殺手的敏感、謹慎、多疑,讓段寧在第一時間就懷疑有人故布疑陣,撐着身體慢慢朝窗口位置的電腦台走去。
一把拉開亞麻色窗簾,窗外和煦的晨光肆無忌憚的揮灑在他臉上,讓他不自覺的偏過了腦袋。
等意識到自己這樣做非常危險、再轉頭朝外面看去時,瞬間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呆了!
映入眼帘的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遠處晨光下的蒙濛霧靄中、如隱若現的塔吊在繁忙的工作着。在這些塔吊中間隙中,一座馬蹄形的巨型場館尤其顯得壯觀。
「這是……是國內江東那個號稱八萬人的體育場?」
轉動眼球,斜對面一棟大樓中部有塊白底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