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開始段昱也不想大包大攬下來這檔子事情的。不僅僅是因為他初到麗山,連一點根基都沒有,更是因為他知道伍國光也不是吃素的,這高開區的鄭主任居然唯他馬首是瞻,那麼也就說明,這裏是人家的後院。自己這貿貿然的插足,就是用腳丫子想想也能夠知道,這一定會是自己吃虧的下場,更可能讓自己陷入泥沼,進退兩難。
不過,看着大院內的那些看熱鬧的人,還有不少從樓內的窗戶偷偷往外張望黑壓壓一片的腦袋,再看看眼前這個哭到暈厥的無助弱女子,段昱又怎麼可能退縮下去呢。
「市長?!你是——段市長?!段市長,你可要給我這個老婆子做主啊……哇……」一聽扶着自己起來的人是段昱,這馬啟成老婆也不再掙扎着要躺回去了,死死抓住段昱的胳膊不放手號聲大哭起來。
其實不算太老,風韻猶存,徐娘半老,尤其是現在那梨花帶雨外加衣衫不整我見猶憐的模樣,讓被緊緊抱住胳膊的段昱頗覺尷尬。
而之前一直冷眼旁觀的幹部們聽馬啟成的老婆喊段昱一聲段市長,都大驚失色,立刻一窩蜂地圍了上來,為首地一名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搓着手,緊張地道:「段…段市長?您…您怎麼來了?……」。
何歡很適時地湊到段昱耳邊小聲介紹道:「市長,他就是開發區的副主任張國濤,剛才就是他不讓送馬主任去醫院的……」。
段昱瞟了額頭上已冒出細細汗珠的張國濤一眼,冷冷地道:「怎麼?我不該來嗎?還是說你們不希望我來?嗯!……」。
張國濤更加緊張了,囁嚅着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接話,只得把氣撒到圍觀的屬下身上,「都傻站着幹嘛,還不快點幫把手,將嫂子扶進屋裏去,把市長都驚動了!還嫌不夠亂啊!……」。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馬啟成的老婆扶進了一間小會議室,段昱又去看了馬啟成的遺體,馬啟成的遺體放在一塊木板搭起的簡單台子上,上面蓋着白布,白布不少地方都被滲出的鮮血染紅了。掀開白布,一張滿是鮮血的國字臉出現在段昱面前,這張國字臉滿是風霜但不乏堅毅,從遺容上看這一定是個有故事的男人,遺體的眼睛圓瞪着,似乎是死不眠目。
「段…段市長,啟成同志走了,我們都很傷心,出車禍死的人有煞氣,生人不宜久待,您還是到小會議室坐吧,怎麼辦好啟成的身後事還要請您做指示呢!……」緊跟在段昱身後的張國濤緊張地道。
「我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這一套!」段昱不客氣地揮手打斷了張國濤的話,肅然地在馬啟成遺體前鞠了三個躬,心裏默默地道,啟成同志一路走好,我一定不會讓你死得不明不白的!
段昱直起腰,瞟了一眼被他訓得臉煞白的張國濤,揮揮手不動聲色地道:「去會議室吧,我要聽取事情經過的詳細匯報!……」。
進了會議室坐下,段昱環視一周,見眾人都滿臉緊張地望着自己,就放緩語氣,指了指會議桌旁的座位道:「張副主任,你也別站着了,坐吧,都找地方坐下,馬嫂子也坐,大家都在,有什麼事情不能攤開了說,好好的說,鬧得這滿城風雨的,不注意點影響?開發區裏面可是連外資企業都有的,難道你們就不怕明天上了外國媒體?那高開區就真出名咯……」。
段昱這麼一說,張國濤反倒鬆了一口氣,段昱話語裏的意思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真要上了國外媒體,段昱這個市長也要吃掛落,就坐了下來把事情經過輕描淡寫地匯報了一遍,意思無非是這就是一起簡單的交通意外,他也是不想擴大影響,馬啟成老婆卻無理取鬧,這才起了衝突。
聽完張國濤的匯報,段昱皺了皺眉頭沒有馬上表態,沉吟片刻道:「就算是交通意外,那啟成同志的遺體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沒有第一時間送醫院搶救呢?……」。
「市長,出了這樣的意外,我們大家都很遺憾,很悲痛,人死不能復生,再送醫院有什麼意義呢?不讓動馬副主任的遺體,那其實都是公安局的指導啊,我們也是為了案件偵破才不得已為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