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的夜晚,十五的明月分外皎潔,月色清輝鋪滿了揚州城的大街小巷子。胡非是湯紹宗手下的心腹校尉,接近三更時分,胡校尉飢腸轆轆地回到臨時住處,還沒來得及吃東西便跑去向湯紹宗稟報了。
胡非剛邁進湯紹宗下榻的院落,便見兩名錦衣衛的弟兄提着燈籠把一名女子送出來,月色清輝下,但見此女生得臀翹腰細,模樣分外發嫵媚勾人,正是今天在花魁大賽上跳艷舞的東野百合。
胡非咕嚕地吞了吞口水,閃倒道旁去,目送着這個女人走遠,這才一溜煙進了院子。
屋裏,湯紹宗正喝着下人端來的人參雞湯,一邊揉着酸痛的老腰。這貨縱情聲色,身體本來就被掏空了,雖然服用了虎狼之藥。
胡非十分機靈地上前幫湯紹宗揉擦兩則的腎愈穴,後者舒服地呻吟了一聲問道:「小胡,王翠翹是否去了徐晉府上?」
胡非一邊賣力地揉擦,一邊答道:「確實是去了,不過屬下見到王翠翹到了欽差門外才投的拜帖。」
湯紹宗不由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罵道:「王翠翹這賤貨,居然敢騙老子,真當本侯是泥捏的不成?」
既然是投了拜帖,那就是主動上門拜訪,換而言之,王翠翹之前說徐晉約她過府的話根本就是假的,這不分明就是拿徐晉來壓自己?
湯紹宗越想越氣,劈手便將盛參湯的碗摔個粉碎,厲聲問:「那賊貨此時離開欽差府上了沒?」
胡非小心翼翼地答道:「還未曾,小的回來時,欽差宅中還傳出歌樂聲,恐怕……是要過夜了。」
湯紹宗冷笑一聲:「呸,什麼賣藝不賣身,還不是騷貨一個,小胡,先派幾個弟兄盯着王翠翹的住處,本侯明日去一趟東台縣,待回來後再料理她。」
湯紹宗這貨不僅好色,而且睚眥必報,王翠翹假借徐晉之名來壓他,自然令他十分光火。當然,如果徐晉最後真把王翠翹收入私房,那他也只能忍了,但如果沒有,他自是不肯善罷甘休。
……
在朦朧的月色清輝之下品茗,一邊頃聽王翠翹抱弦唱曲,無疑是一件極為賞心悅耳的事情。
此時徐晉便坐在院子中,沐浴着溶溶的月光,一邊喝茶一邊聽曲,初春和初夏兩名俏婢侍立在旁,輕搖着團扇驅趕四周的蚊蟲。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王翠翹此時唱的正是唐朝詩人王維的詩《相思》,曲調纏綿緋惻,再由王翠翹這種風華絕代的美人唱出來,着實讓人賞心悅目,關鍵是王翠翹的嗓音本身就如同天籟,比之巔峰時期的王菲亦不遑多讓。
一曲唱罷,初春初夏這兩個妮子手掌都要拍爛了,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徐晉由衷地讚嘆道:「翠翹姑娘唱的好曲,想必古人所講的餘音繞樑三月不絕,亦不過如是罷了。」
王翠翹抱着琵琶恬然地道:「徐大人過謄了。」
徐晉忽然來了興致,微笑道:「我這裏也有一首曲叫《紅豆相思》,不知王大家有沒有興趣一品?」
王翠翹不由眼前一亮,當年在南昌滕王閣,徐晉唱出那首驚世駭俗的《臨江仙》,她如今還記憶猶新,撇去詞本身的好壞,光是那種新奇的唱法便讓她相當震撼,也正是由於這首《臨江仙》讓她產生了醍醐灌頂般的頓悟。可以說,王翠翹後來幾年所創作的歌曲,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臨江仙》的影響,她的歌曲不再拘泥於先人的風格。
此時聽聞徐晉又要唱曲,王翠翹自然又驚又喜,美眸灼灼地看着徐晉道:「願聞其詳。」
「好啊好啊,老爺快快唱來!」初夏雀躍地歡叫道。
徐晉清了清嗓子,徐徐地唱道:「紅豆生南國,是很遙遠的事情。相思算什麼?早無人在意……最難忘卻古人詩,最不屑一顧是相思,守着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
徐晉清唱了一遍毛阿敏的《相思》,將其中不適合的幾句歌詞稍作了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