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親死後的半年裏,柳傾若學會了許多,她掩蓋了自己是孤兒這件事,轉學、搬家,雇幾個假的父母為她辦手續,偽造一些法律文件,向學校交一些虛假的長期病假單……很難想像一個未滿九歲的小女孩兒能做到這些,但是她全都做到了,並且天衣無縫。不僅因為她是個靈能力者,更因為她同時是一個天才。
或許這是命運所逼,或許她其實和貓爺一樣,屬於天生奇葩。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不幸降臨到她身上之前,她並不比任何一個同齡人特殊多少。
有人說過:只有事情改變人,而人,改變不了事情。還有人說:在戰爭中長大的孩子,在和平中長大的孩子,他們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
我想,這些人其實闡述了同一個道理:無論何時,在命運面前,人只能妥協、改變。
因此,我寧可相信,是命運造就了這樣一個天才。
此刻,柳傾若正坐在空無一人的家中,用靈識監視着發生的一切,當那些靈魂消失的時候,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天早晨,柳傾若第一次得到了神算篇的「明示」,內容是四個字:「城北墓園」。而她問的問題是「家人」。
這神算篇的問卜之術可以說是其所有知識的中心基礎,因此柳傾若不斷地鑽研這個最基本的術法,而長久以來,她得到的都是「暗示」,她所問出的卦象不會有任何時間、地點、人物和事件,有的只是一些旁敲側擊的表述方法,隱晦地表達出真正的含義。
但是今天的情況不同,神算篇第一次給出了一個具體的地點,柳傾若本是想碰碰運氣,問「家人」來看看這世上還是否有自己的親人活着,誰知得到的提示卻是去墓地。
縱然如此,她還是去了,並且在那裏坐了一天。守墓地的老人顯然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而她也無從去判斷這個墓地里的地縛靈里有沒有自己的遠方親戚。直到中午碰到了一個呆頭呆腦的少年,也就是水雲孤,他身上的靈識很強,柳傾若一度懷疑過他沒準是自己老爸的私生子之類,不過這個小子似乎只對柳傾若的靈能力感興趣,而且總是自顧自地說些很天真的話,好像這世界已經善良純潔到可以對陌生人推心置腹的地步。
柳傾若覺得這個人非常討厭,她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會如此厭惡水雲孤,腦中甚至產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通過行動讓這傻小子知道,這世界其實是很骯髒的,骯髒到幾十年的摯友都能夠自相殘殺的地步。
不過到最後,柳傾若還是決定放過小水,因為她想明白了,自己是在嫉妒,嫉妒這個人擁有自己所沒有的東西,或者說,是曾經擁有,但現在已經失去了的東西……
「天真也是幸福啊……」才八歲的小女孩兒發自內心的感嘆着。
她回到家中,站在凳子上洗碗、做飯、炒菜,這些她都已經非常嫻熟(說個題外話,放到今天,這種會幹家務活的女生成了稀有物種,反而是男人們更早學會這些事情……)。
雖然她離開了墓地,但注意力一直沒有離開那裏,她還沒有放棄希望,因為神算篇從不會出錯,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
…………
與此同時,城北墓園。
蕭錦榮睜開了眼睛,再次把自己的靈識隱藏起來,他手上拿着個古怪的盒子,像個魔方,但要大得多,而且這盒子只有三種顏色,分別是紅、黃、綠。
「還不夠呢……七天的限制,大量靈魂的需求,結果也只能翻出一面相同的顏色來……難道非要我毀掉一座城市,你才會顯現真正的面貌嗎……」
他低頭沉思着,忽然神色一變:「這是……哼……不管是誰,這種實力的人,現在我還是不碰為妙……」
蕭錦榮快步離開了,因為水雲孤已經接近了這裏,而且余安也正在趕來。不過還有兩個他根本察覺不到的人,其實早已在不遠處戲謔地觀察着一切。
「嘿嘿嘿……那個盒子找到新的宿主了嗎……挺難辦的呢……」無論在哪個年頭,伍迪的笑聲同樣是那樣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