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緒十四年的臘月。|/\/\|(1889年初)
此時已至年關,大街小巷皆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中國人是講傳統的,老百姓們這一年忙下來,不就是為了這幾天嘛。
那正是——糖瓜稱幾兩,黃面烙幾盤。燒香供神馬,疊錁化銀錢。奠酒辭了皂,拾掇置辦年。蒸糕用黃米,加棗助味甜。發麵蒸饃饃,多多揣幾拳。諸般供仰菜,少霎把集趕。量上把糧食。糶米好使錢。花椒茴香有,就是少粉團。海蟄麒麟菜,蝦米大的甜。香蕈與竹筍,木耳稱幾錢。想着請門神,畫子捎幾聯。先買對子錢,丹紅砂綠全。花箋共黃表,錫箔不用言。蠟燭稱幾斤,爆仗買兩盤。茂陵盅一塊,碟子要花籃。湯匙不要緊,壺要紮裹全。硝黃砂捎點,好對花葯玩。將把新年過,衣服要周全。囑咐截紫縐,要把靴口沿。首帕鳥縷好,膝褲寶石藍。帶子紅網綱,官粉四五錢。梭布七八寸,銅扣買連環。妮要墜子戴,小要核桃玩。一陣胡吵鬧,令人不耐煩。好歹混混罷,哪的這些錢?縱有幾千吊,也是買不全。
這中國人傳統的春節,除了傳說中要去殺一隻叫「年獸」的大怪物以外,基本都能概括在這童謠之中了(作者吐槽:哥我每年還看春晚呢……)。
就在這忙碌的時節,北京城裏來了兩個不速之客。這兩位雖然都是中國人卻都沒留辮子。其中一個滿頭還都是銀白色的頭髮,扎眼得很……而且他們還都穿着西式的衣服,這往大街上一走,得,不用解釋了,滿大街的人都知道,這就是倆「二毛子」。
王詡坐在馬車裏,看着外面那些神色異樣、目光灼灼的路人,連脊樑都感覺有點發冷。
「坐了個把月的輪船,總算是重回故土了,不過我們這造型是不是得改改?」王詡問道。
貓爺轉過頭,虛着眼盯着王詡道:「你知道我老婆要是看見我剃了個光頭回家,會發生何種可怕的後果嗎?」
王詡冷笑道:「哦……我想想,也許她會在那上面插九個洞。」
「哈哈哈!」托馬斯神父正坐在他們的對面,他的中文不錯,對中國和尚也有點了解,所以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貓爺道:「神父,人的笑點不能太低,我勸你以後少和艾金森這小子接觸……」
托馬斯神父花了好久也沒能停下笑:「噢!哈哈……對不起,如果冒犯了你,我很抱歉,哈哈哈……」
這絡腮鬍的胖老頭,似乎準備拿這笑話消遣一輩子了,他不但是個笑點很低的人,還是個有些無腦的樂天派……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答應讓王詡和貓爺這兩個可疑的傢伙搭上自己的船,一同前往中國。
他們不久便來到了北京的後桑峪天主教堂,幾個修女和神父已經在門口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噢!托馬斯!太好了,你平安地回來了,旅途怎麼樣?回倫敦辦事還順利嗎?」打招呼的這位是查理神父。
托馬斯也顯得挺熱情:「是的,很順利,你看,我還在路上找到了兩隻迷途的羔羊。」
查理和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朝托馬斯身後那兩個形容古怪的傢伙望去。
「他們……」
托馬斯道:「他們是住在倫敦的兩位年輕紳士,想要回到自己祖先的土地上定居,而且,這兩位也希望能夠投身上帝的懷抱,幫助我們在大清進行傳教。」
查理顯得激動不已,上前一把就握住了王詡的雙手:「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歡迎你們!我的孩子們,如果多一些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那該多好啊!」
王詡尷尬地笑着:「哈……哈哈……那個……沒什麼的……應該的!應該的!」他轉過頭去,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看看……為了省點兒搭船的錢,攬了什麼鳥事兒在身上……」
貓爺只當沒聽見,抬頭看天,吹吹口哨……
他們就在這樣安頓在了教堂里,衣食總算是不成問題了。不過王詡心中一直有一個問題沒有解開,他們已經在十九世紀末廝混了五個月,貓爺還是沒有告訴他究竟該怎麼回到未來。於是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