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的眉眼猛然一跳,心說這事如此重要,你不該只和自己親近之人提及嗎?怎麼就跟我一個外人說起來了?
楊輕侯只輕瞟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等終究只是江湖上的草莽,論心思縝密確實遠比不了李公子這樣的讀書人。所以你只聽舍妹提了幾句話,便瞧出最大的隱患來。」
「慢,慢着,在下什麼時候說過此等話?」李凌趕緊打斷道,冤枉啊,自己可沒有和這些人合謀的意思啊,更不可能指點他們來對付官軍了。
「怎麼,李兄你忘了嗎,就在之前你與我對弈聊天時,你就曾提過一句,若是我漕幫內有人與官府勾結,則咱們的處境將岌岌可危。」「楊輕侯」笑着說了一句,頓時讓李凌皺眉,卻無話可說。
當時他也就那麼一說,可真沒想到會有此等變數啊。隨後才苦笑道:「這麼說來,在下還真起了點作用?」
「李公子你的作用當然並不在此,不過你助舍妹逃離商船確實幫我良多,要不然恐怕我真就投鼠忌器,不好應對了。」楊輕侯說着又看了一眼前方,「這回他們確實是有心算無心,哪怕我之後得了提醒,也已來不及做出反應。」
「那為何會是這麼個情況?」李凌好奇地追問一句,也指了指前方已被完全封死出路,做着最後掙扎的兩艘船。
「這也多虧了你啊。」楊輕侯笑着說道,看李凌一副迷惑的樣子,他又解釋道,「李公子你有所不知,其實此番行事,他們也是處心積慮,料定我不知官軍已然介入,所以便想以幫內某些人為餌,給我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凌微微一眯眼,就明白了他話中之意:「你是說你漕幫里的人已經和官軍聯手,故意讓你知曉他們的陰謀,然後好引你動手。而到了最後關頭,便由官軍收拾殘局?」
楊輕侯點頭:「就是這麼個意思了!之前我也真不知道他們給我設了這麼個陷阱,本還想讓舍妹化裝成我的模樣,引那些人一一現身呢。」
頓了一下,他又嘆息道:「其實早在先父在世時,幫中就已有人打起了搶奪我漕幫內權勢的主意,只是當時他老人家威望夠高,才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可去年先父一走,這些人便再按捺不住,這一年來,他們的那些陰謀都快人盡皆知了。但我畢竟年輕,至少在他們有所異動前不好主動下手,所以才如此被動。
「也正因如此,才讓他們抓到了破綻,料定我必然會在這一回傾力一擊,於是就有了官軍介入。」
這些內情顯然是到了這時塵埃落定,楊輕侯才逐漸拼湊完整,說來好像很平淡,但其中的兇險,卻完全不下於正面的交鋒搏殺了。
就是李凌也不得不為這個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青年捏一把汗,也為他能於絕境翻盤而感到欽佩了:「既然如此,今夜的這一局又是如何翻過來的?」「還是多虧了你李兄啊。」
「我……我真什麼都沒做啊。」
「因為那把火。」楊輕侯終於不再賣關子,一指前方那條還有濃煙和火光騰騰而起的商船,「早前,埋伏於岸邊的官軍就和我幫中叛徒約定好了,以點火為號,他們便即刻殺出!」
李凌頓時一愣,他終於明白了過來:「是莊強的那一把火……」
就在他們離船之前,莊強突然帶人殺到,而在他們動手之前,為了切斷自己的退路,就在商船尾部放了一把火……誰能想到,這一把火居然讓某些人辛苦佈下的一局徹底被打亂……真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楊輕侯笑着道:「本來當時我也正準備帶人包殺過去,結果岸上卻先有人動了,而且這股人馬看着更為齊整,即便是在黑夜裏都隊列分明,最是顯眼不過。這才讓我察覺情況有變,只能臨時再作佈置,在放他們上船後以火攻之!」
當伏兵變成明子,他們對戰局的影響就立馬打了個對摺,而此處說到底還是漕幫的地盤,是他們的主場,楊輕侯又是謀定而動,取得最終的勝利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李凌沒有問過多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