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這是我應該得的!」
紙上寫滿了這樣歪歪斜斜的字體,看得令人刺眼,這是在清理單智居所時,從書桌上找到的。李珣隨手將它收起,而此刻,又只是晃晃手腕,便讓這代表着單智在人世間最後痕跡的紙張,憑空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單智的事件就此化為煙雲,但餘波未平。祈碧重傷未愈,心靈似乎也再度受創,整日裏昏昏沉沉,不知人間何世;靈機則因親手殺了平日最好的朋友,到現在臉上也不見半點兒笑容。
甚至連單智的師尊明松,也因管教不得法,讓單智闖下如此大禍,難辭其咎,已自請面壁,閉關懺悔。
至於李珣,在宗門方面因為措施得當,沒有受到半分牽連,只是花了兩天時間,與同門一起,整理單智的遺物,直到剛才。
李珣怔怔地看着書案,腦中卻被那一句話填滿。他不想就此深思什麼,只是由此而來的情感低潮,讓他渾身提不起勁來。
便在此刻,敲門聲響起。李珣心中微奇,這種時候,山上很少再有人串門的,直到從神念從門口掃過,他才恍然。
念頭微動,吱呀一聲,外門開啟。正等候的嬰寧睜大眼睛,很好奇地拍了拍門板,再說了一聲「師父我進來了」,這才走入,且順手將門掩上。
李珣暗贊一聲「有教養」,同時揚聲招呼道:「過來吧,我在書房。」
嬰寧應了聲,輕巧地像一隻狸貓,無聲無息地走進來。李珣直起腰板,對着小姑娘微笑道:「這幾天事忙,倒沒有去看你,還好嗎?」
小姑娘乖巧地點頭道:「明如仙師很照顧我,靈綺、靈嫣師叔她們也常指導我功課,只有祈師叔……」
說到這兒,嬰寧眼圈有些潮紅,看樣子,她對祈碧還是最有感情的。
李珣同樣想到祈碧對她的疼愛,又聯想到單智,嘆了口氣,又勉力振作,笑道:「你心疼祈師叔,常也好,這樣她的心情也許會好些。
對了,你今天來,為的是什麼事?」
嬰寧稍一點頭,又略展顏道:「靈綺師叔她們說我可以修煉一些應用法門了,又說這些法門由師父您教最好,還說師父您禁法修為在通玄界也是最頂尖兒的,所以……」
李珣恍然,但就此也想起另一件事來。眉頭皺了下,再看嬰寧天真無邪的面孔,不知怎地,腦中卻浮現出小姑娘在山洞裏呻吟輾轉,媚態萌生的情景來。心頭略微一熱,旋又平復如初。
他想了想,乾脆從已寫好的文稿中,拿了最上面三篇出來,交給嬰寧。
「這三篇文稿是我剛整理出來的禁法基礎,只此一份,你可以但要儘早還我,「最好是找幾位師叔幫忙,纂抄下來。你看的時候,不用死記硬背,要嘗試着理解,我要你三天內,能有什麼心得出來。好不好?」
嬰寧自然叫好,小心翼翼地將三篇文稿捲起,小臉漲得通紅,又向李珣鞠了一躬。
李珣順勢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再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便放她離開。看這小姑娘像小鳥般歡快地飛走,李珣的臉色卻漸漸陰沉下來。
「三天……如果三天之後,她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便在我離山之後,將她帶走吧。」
李珣這個決定也是相當艱難的,只是陰散人那句有意無意的判詞,卻如同一根橫刺,卡在他心中。所以,他才用這三篇文稿,再一次測驗嬰寧在禁法上的天資。如果不能達到他的要求,那這小姑娘的命運,便再改變一次吧!
旁邊虛空震動,陰散人駐形出來,站在書案旁邊,微笑不語。李珣瞥她一眼,心中卻在想,若要將小姑娘帶走,陰散人勢必要和他分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兩人的距離,很可能出千萬里外,這無疑是一種冒險。
但轉念想到,他對陰散人控制之嚴,堪稱萬無一失。一旦感覺不好,強制迫散其形體,將她收回便是。權當是一次實驗,否則日後有類似情況時,要臨時抱佛腳,那便真的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