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忽一聲響,這聲音也不甚大,卻讓他猛地跳了起來,在父親、兄弟吃驚的目光下,他勉力露出一個笑容:「師父他們在喚我……」
說着,他已不敢再耽擱下去,急急招呼了一聲,便轉身出門,直奔園中假山。
他腳下極快,眨眼前便把後面跟出來的李信兩人甩了幾十步出去。一路奔到假山下面,便看到陰散人正笑吟吟地站在那裏,臂彎里把着拂塵,上面晶瑩的細絲還在微微晃動。
剛剛,就是這把拂塵在刷響。
距離有五步遠,血散人負手而立,正冷冷地盯着他,血紅的眼珠讓人看了心裏慌。
說李珣不緊張,那是瞎話,但這麼多場遭遇下來,平常說話的能力也還是有的,他先向兩人行禮問安,這才道:「師父、師叔有什麼吩咐?」
聽他叫得順暢,陰散人淺淺一笑,將目光投向血散人。
血散人從寬袖中抽出一張帛絹,迎風一展,現出上面血紅色的密密麻麻小字:「要想留住小命,便多放點心思在上面!」
說罷撒手,帛絹順着夜風,飄飄悠悠落到李珣手上,李珣順勢掃了一眼,只見上面都是些深奧辭句,多與修煉有關,當是一門頗精深的法訣,心中更是一奇。
陰散人淺淺笑道:「有了這《血神子》,你們這師徒的名分就算是落到了實處。這可是你師父『血魔化心**』的出處……」
李珣聞言,又是一驚。看向血散人時,卻被他冷森森的眼神逼得低下頭去,他拿着絹帛的手,已不由自主地在顫。
《血神子》?怎麼會是《血神子》?
對這個通玄界臭名昭著的絕代魔功,李珣還是有所耳聞的,不管是號稱不死不滅的「血魔體」,還是最為人所詬病的「血魘分身」,都是在通玄界令小兒止啼的可怕功法。
而血散人由此別開蹊徑,修出的「血魔化心**」,更被號稱為近萬年來,通玄界最可怕的魔功!
論價值,《血神子》絕不會遜於《幽冥錄》太多!
而現在,這本魔功秘籍,便在他的手中?
當然,這不會是全本,但僅僅是這一點點的東西,也不應該被血散人像扔垃圾一樣送給他啊!
用最土的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麼?
陰謀!陰謀!
他手心裏已滲出了汗,但怕把字跡沾濕,他連忙擺出畢恭畢敬的模樣,將絹帛折起,收入懷中,然後大禮叩謝。而這些動作,只換來了血散人的嘿嘿冷笑,這讓李珣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此時,李信和李琮也已經來到近前。血散人根本不看他們一眼,徑直轉身離去,血紅色的袍服在黑暗中閃了兩閃,便消失不見。
血散人一離去,李珣心中也輕鬆了些——畢竟,這一關過了。然而,身邊陰散人的莫測高深,還是讓他難以真正地放鬆下來。
直到陰散人開口:「這些時日,我與你師父要閉門參悟一些法訣,不見外客。若有人來找,便由你代我去。以你的本事,應付這些俗事,也足夠了!」
這是睜着眼說瞎話!
人來找?除了皇帝,誰還會找國師?自己有什麼本事,可以代替國師行事?難道是今天耍的那些戲法?
李珣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聞言便是一急,抬頭正想說話,卻被陰散人一個淡淡的眼神給鎮住,只好垂應是。
陰散人向李信那邊掃了一眼,略一點頭,算是打個招呼,然後就向李珣道:「看你與王爺也是本家,投緣得很,閒來無事,也要到這裏多多拜會才是!」
她話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剛剛那陳兵園內,殺氣騰騰的情景,大家只當從未生過,一派和氣,一派和氣啊!
就是這樣,今天陰散人的拜會就結束了,被拋在一邊的主人,擺出了最真誠的笑臉,親自將國師送到大門外,看着國師與失而復得的兒子在黑暗遠去。
他和李琮在大門處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工夫,這才低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