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季清羽跟馮成則也重新恢復鎮定。無論心裏怎樣抓狂怎樣嚎叫,至少面上不會顯露出一絲真實情緒來,他們也沒有再試圖進行交流,季清羽很默契地將洗漱優先權讓給了他,她繃着一張臉進了衣帽間挑選衣服,勢必跟他錯峰使用浴室。
他心領神會。
不再耽誤一分一秒,掀開被子,直挺挺地走進浴室,關上了門——即便這道透明玻璃門形同虛設,這也是他的底線。
從抽屜里找到他常用的剃鬚水,整套洗漱流程下來,他也只用了十來分鐘。昨天晚上他睡得很好,甚至可以說,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飽」過。
他並不貪睡,即便是課業繁重的學生時代,一天睡五個多小時他也精神抖擻。回國後接手集團,每天睜眼醒來就有一大堆公務等着他處理,一年有一大半都在倒時差中度過,雖然也不覺得身體有多疲倦、精力也算旺盛,但人在睡好睡飽之後,的確神清氣爽許多。
馮成則從浴室出來時,低頭看了眼。
確定沒有糟糕窘迫的情況後,他來了衣帽間門口,抬手,敲了敲牆壁,算是提醒。
季清羽也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裙子,露出纖瘦的肩背以及修長的白皙脖頸她也很想試試雙丸子頭,但想到自己現在二十七歲的年紀,悻悻放下梳子,老實地從飾品櫃裏拿了個珍珠髮夾,將頭髮隨意挽着。
兩人擦肩而過,她走出,他邁入。
他眼睛都沒往她臉上瞟一眼。
…
飯桌上擺着孫姐一大清早起來做好的早餐。
季清羽入座後,看着杯子中油脂豐富的咖啡,一手托腮,有些難受。她的口味變化有這麼大嗎?以前即便是美式,她也只會在考試周捏着鼻子買一杯提提神,現在怎麼會喜歡比美式還要苦的意式?
她不禁抬頭看向坐在對面悠閒喝咖啡的馮成則,鼓起勇氣喝了一口,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馮成則餘光瞥見她這模樣,淡淡說道:「在家裏不用太小心。」
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們都沒必要遷就彼此的口味。
他也不想再往咖啡里加糖加奶。
「」季清羽果斷將杯子推到一邊,用叉子戳了塊蜜瓜清口。
「我馬上要去公司。」馮成則慢條斯理地剝着雞蛋殼,「你呢,今天打算做什麼?」
從飛機上醒來,他們就沒分開過,所以,他認為很有必要問清楚,以免她去做奇怪的事。
季清羽想了想,即便孫姐正在廚房裏忙活着,隔着一段距離,她還是壓低了聲音,「我想找我爸媽。」
經歷驚悚事件,她當然要從她信賴的人那裏獲取一些安全感。
本來這些人中也該有馮昱的。
成年後,她已經習慣了對父母報喜不報憂,所以,遇上很讓她不安的事情,她後來都是第一時間找馮昱。幾次她都將他的號碼輸進去,就在要撥出時,又被她刪掉。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跟馮昱已經分手,可畢竟這五年對她而言是一片空白,在她的心裏,馮昱其實還是坐在男朋友的位置上,一時半會很難扭轉過來,只能像馮成則說的那樣,慢慢習慣。
「好。」馮成則平靜地頷首。
他看她吃東西,嘴裏鼓鼓的,沉吟道:「你跟你的爸媽無話不談?」
季清羽懂了,爸總這是在點她呢。
他們在同一艘船上,她蹦躂一下,他也會顛簸,「馮總,你放心,這種事如果我說出來,我爸媽不僅不會相信,他們還會很緊張地帶我去醫院看腦科神經科。」
說到這,她不忘利落地表決心:「我肯定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可能是孫姐今天做的咖啡很讓馮成則滿意,他悠閒地抬眼,聲音平緩:「有什麼你處理不了的事,可以找我。」
季清羽還想說點什麼,孫姐從廚房出來。
她只好閉嘴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