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半天,最終還是不討好派佔了上風。畢竟她們都是跟隨廖氏的人,主子受辱,她們無能為力,但主子重新歸來,這就正是報效的時候,所謂忠心,這會兒不體現,更待何時?
不過辛姨娘餘威猶存,再怎麼怠慢,也不敢像對方在清涼閣時那般,動輒就以殘湯剩飯糊弄。
究竟要怎麼在飯菜上做文章,最起碼讓其在表面上挑不出毛病,這可是個精細活兒。
活兒要求高,但難不倒廚房這些人精,於是中午時分,當杜三娘接到差事,要去給清涼院送飯的時候,她打開食盒檢查,只看了幾樣飯菜,就發現有些不對。
你要說起來,這飯菜也算豐盛,兩個大食盒裏,四個熱菜兩個冷盤兩大碗湯,主食米麵俱全,但認真看去,就不由人不疑惑了。
「這是怎麼回事?這雞湯里怎麼全是爪子脖子?連胸脯肉也不見一塊。還有這魚湯,魚身子哪兒去了?怎麼只剩下兩個魚頭?又不是魚頭豆腐。」
杜三娘高聲質問,但其他人並不理睬。有個平日裏和她還算相近的便低聲道:「叫你送,你悄悄兒去不就得了。沒聽說奶奶重新掌權?咱們廚房裏的人,自然也要表表忠心,想來辛姨娘也會理解。」
「理解什麼?就算奶奶回來,好歹也不能做到這個地步,真當辛姨娘涼透了?」
杜三娘頗有幾分俠氣,見眾人都裝聾作啞,索性親自打開魚鍋,盛了兩條魚身放進碗裏,又撿了兩條雞腿,再要撿時,就聽黎家媳婦不悅道:「這怎麼還自己動起手了?真看着奶奶半月不管事,人都越發沒規矩了是不是?」
杜三娘氣呼呼看着她,奈何人家是管廚房的,她不讓動,自己也沒辦法。因冷哼道:「你們也太勢利了些,要討好奶奶,按份例給就是,哪怕只有一碗肉呢,辛姨娘也不是挑剔的人。非要弄這些頭啊爪子下水的,是羞辱誰呢?真以為奶奶回來,你們就都高枕無憂了?有本事,一輩子都別落辛姨娘手裏。」
黎家媳婦不等說話,立刻就有人跳出來為她打抱不平,陰陽怪氣道:「喲!我道是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這樣不懂規矩,原來是你。不是我說啊三娘,做人說話得憑良心,給辛姨娘的菜,少了哪一樣?怎麼就成羞辱了?一隻雞總共才兩條腿,給誰不給誰?今天辛姨娘沒攤上,興許日後就補上了。你若說我們偏心,你去看看古姨娘的,呵呵!按照你這說法,那正經是豬食了。」
杜三娘冷笑道:「連辛姨娘都這樣,古姨娘那裏自然更看不得了「
不等說完,早有兩個燒火婆子拉着她衣袖往外拖,一邊小聲道:「何苦來?你又不是廚房裏主事的,和辛姨娘古姨娘又不沾親帶故,何苦為她們出頭?「
「我就是看不慣,也忒勢利了。」
杜三娘嘆口氣,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因和另一個媳婦提着食盒往清涼院去,只聽那媳婦小聲道:「三娘,我覺着這一次你做得對。真不知她們怎麼想的。辛姨娘先前才發過威,好幾個老人都因此被逐出府去,如今人家還沒失勢呢,她們為了討好奶奶,就敢做這樣手腳,到頭來還使喚咱倆去送飯,一旦惹怒那位,可不是咱倆就首當其衝」
杜三娘聽她嘟嘟囔囔地抱怨,不由苦笑道:「沒辦法,誰讓咱倆是沒用的,平時也不會巴結黎嫂子,如今有這種送死的差事,可不就落到我們頭上。」
那媳婦嘆氣道:「好歹有你撈的兩個雞腿,兩條魚,辛姨娘要是不特意計較,倒也可以交差了。」
杜三娘點點頭,沉聲道:「她們倒也不是很蠢,有我這樣一鬧,辛姨娘這邊可以交差,回頭奶奶那邊要是問起來,又可以全推到我頭上。」
「就是說呢。」那媳婦點頭,恨恨道:「看把她們聰明的,你就不該添這些,索性讓辛姨娘鬧一回,咱倆固然最先吃掛落,她們也別想好過了。''
杜三娘搖搖頭,認真道:「這你就打錯主意了,辛姨娘就算心裏不滿,也不可能為這事鬧起來,她可是將軍府的女兒,有自己的尊嚴和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