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江市,仲夏。
燈火滿街。
「陸聞景,你說我們的婚紗是選中式的好還是西式好?」
「陸聞景,你說到時候我們請幾個伴娘伴郎?」
「陸聞景,婚後我們的蜜月旅行,你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年月手裏捧着橘子味的汽水,踩着細碎輕快的步伐,迎面撞進濱江大道的微風裏,飛奔在陸聞景的前面,邊跑邊問。
她皮膚很白,雪頸纖細,一雙笑眼天真爛漫。
路燈盞盞,柔夷的光落向她,拉長身影,伴着月色,襯托得她像泛着銀光墜落人間的仙子。
年月今年22歲,大學剛畢業。
走在她後面的是她的未婚夫,竹馬陸聞景,他們在一起四年,還有五個月就要步入婚姻殿堂。
但是,
陸聞景最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比如剛剛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回應。
年月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只見陸聞景正呆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的江面發呆。
陸聞景生的俊秀,像初夏的陽光,是平日裏大家口中明亮熱烈的鮮衣怒馬少年郎。
年月從未見過他如今天這般死氣沉沉,像連上了三百六十五天班沒有休息過。
是遇到什麼糟糕的事了嗎?
年月走回他身邊,踮起腳尖輕撫他的腦袋,想要哄他開心。
「陸聞景,我今天吃了一個桃,你猜是什麼桃?」她嗓音很甜地開口。
陸聞景依舊沉默。
「不想和我聊天嗎?」年月繼續哄他,捧着小臉歪着腦袋,沖他傻笑道,「那我自己告訴你答案好了,是愛你在劫難逃。」
陸聞景唇角幾度欲張又和,好半晌才終於開口。
他說:「月月,我們分手吧。」
年月笑容僵住。
頭頂像晴天裏炸了一個響雷。
「什麼?」
「分手。」陸聞景提了提音調,「我煩夠了你整天在我耳邊,像個蒼蠅一樣嗡嗡嗡,真的很令人討厭。」
年月愣住,心跳落了節拍。
「陸聞景,你不要我了嗎?」
有些卑微,有些措手不及。
「沒錯,我根本不喜歡你,是因為婚約我才和你在一起,和你我只是玩玩而已。」陸聞景神色冷漠,字字誅心,「假裝喜歡你這麼久,我累了。坦白說和你在一起後不久我就有喜歡的人了,現在我不想錯過她。」
「玩玩?」
年月的心忽地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穿,兩隻手臂無助地垂落在身體兩側,忍着屈辱的嗓音有些哽咽道,「所以,你口中的那個女孩,她也喜歡你嗎?」
年月不是個糾纏不休的人,也有自尊,但她擔心萬一他是有什麼苦衷。
陸聞景沒說話,拿起手機不知道給誰發了條消息。
不遠處,穿着白色木耳邊收腰蛋糕蓬蓬裙的女孩,步伐裏帶着一絲慌張,微垂着腦袋朝着她和他走了過來。
是比她小一個月,她親生父母葉家收養的女兒葉夢雪,此刻的葉夢雪比她更像一個待嫁的新娘。
葉夢雪走到陸聞景的身邊,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一臉楚楚可憐。
「姐姐,對不起。」她微微抿唇,身體貼緊陸聞景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先喜歡聞景哥哥的,是我糾纏了他四年不肯罷休,你不要怪他。」
年月微微垂眸,以為他是有什麼苦衷的她,此刻像個小丑。
片刻,年月嘴角輕蔑揚起。
「那麼多男人你不選,偏要給陸聞景當小三,不愧是葉家獨寵的女兒,真有志氣。」
陸聞景隨即將葉夢雪攬入懷中,沖年月凶怒道,「夢雪不是第三者,不被愛的人才是第三者。我和她兩情相悅,我們真心相愛。」
淚水在年月的眼眶裏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