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天亮,劉傑、胡林翼、天津總兵長瑞、大沽口炮台管帶滑褚琇等人早早的到了莊上,來給奕訢請早安。幾個人說了幾句話,奕訢回頭望望李棠階和桂良:「園公,山翁,那,您二老在莊子上休息一天,我這就動身了?」
「只是要辛苦王爺了。」
「哪裏,」奕訢破顏一笑:「劉大人,胡大人,長大人,滑大人,我們這就走吧?」
「王爺請。」因為這一次到大沽口炮台巡視,皇帝只是和奕訢說,並沒有要求其他人也隨行,旁的人自然也不好要求。
自從道光二十一年的武裝衝突之後,朝廷特別注意加強了大沽口炮台的防備——這裏已經成為大清海上(指京師)的最後一道防線,大沽口炮台若是被夷人佔去,則京師再也無險可守!有鑑於此,朝廷撥重金將大沽口炮台重新打造一番,其上有大炮台五座、土炮台十二座、土壘十三座,形成初具規模的防禦體系。號稱是大沽天險,不可逾越。
登上演武台,天津總兵長瑞報了受校人數,隨即開始校閱。先看隊列陣法,次看射射箭,兩隊各二十人手挽弓箭,排列整齊,把苦練而來的百步穿楊的功夫向王爺展示。奕訢拿千里鏡照着靶子,中者十之八九,足見『準頭』極好。
奕訢很高興,回頭望着和他一同來的劉傑和胡林翼:「兵勇神射,可見操練得法,想來只要有這樣的綠營將士,我大清天下必當安如磐石。」
「王爺之言大是,我大清兵勇個個奮勇,英夷不來便罷,若是來了,也讓他們有來無回!」
奕訢嘿聲一笑:「傳令,放賞。」
一聽放賞,兵士更加是鼓譟聲、歡呼聲如春雷價響了起來。
陸上的操演結束,奕訢登上大沽口炮台,這裏的炮台經過當年的休整,改為用木材和青磚砌成,外圍二尺多厚的三合土砸實,炮彈打在炮台上只能打一個淺洞,避免了磚石飛濺而帶來的危險。炮台的高度也有所提高,達到了五丈,寬度和厚度也有所增加,在外形上出現了方、圓兩大類型。
奕訢用千里鏡向海面上看看,回頭問道:「能不能打一炮看看?」
「可以。」滑褚琇答應一聲,命炮台的兵士準備放炮。這也都已經是事先準備好了的,點燃臼炮後面的引信,長長的煙霧繚繞過後『轟!』的一聲巨響,過了一會兒,離岸邊一百米左右的海面騰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
奕訢手扶着炮台的垛口向下認真的打量着,頭也不回的擺擺手:「再打一炮。」
又一聲巨響過後,海面上照樣升起一朵浪花,這一次他看清楚了,再轉回頭來,眼中有點迷茫神色:「只能打到這麼遠嗎?」
言下之意就是對臼炮的射程不是很滿意——根本也無法讓人滿意,便是完全不通軍事的人也能夠明白,這樣的射程,怕是連夷人的一半也打不到!這怎麼行呢?
他還沒有學來官場上那般喜怒不形於色的鎮物功夫,清秀的臉龐飛起一抹憂愁:「這已經是打得最遠的了嗎?還有沒有能夠打得更遠的炮?」
「回王爺的話,沒有。」
「皇上命我巡視炮台,這樣的炮,這樣的射程,你們認為是可以拱衛京師海疆的嗎?」
看奕訢真有點生氣了,在場眾人紛紛跪了下來:「王爺息怒!」
奕訢有心再多說幾句,不過對於這種火炮之類的知識實在是知之甚少,內心也清楚這不是人力能夠解決的,在炮台上轉了幾圈,很是悒悒不樂的轉身下了階梯,一路上馬帶着隨從、聽差回去了。弄得劉傑,胡林翼等人尷尬萬分,卻又無法可想。心中想到等王爺把在炮台所見呈報御前,不知道又會有怎麼樣的嚴遣,心裏更覺得委屈。
回到水西莊上,奕訢還是愁眉不展,弄得李棠階和桂良等人都覺得奇怪:是不是巡視大沽炮台之行不愜意?還是有什麼旁的緣故?
「我想……休息一下。」只留下一句話,就自顧自的甩下眾人,回到屋中。
眾人面面相覷,正在疑惑之際,劉傑等人也隨後趕到了。把在大沽炮台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