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
「也好!」袁祖德有了點酒意,名士風範大發,當下侃侃而談起來:「以我看來,漕運之事雖是弊端重重,卻也為我大清帶來百年富庶,便是不提天庾正供每年輸送,只是在這漕河之中有有多少人是依河而居,靠河吃飯?這一次皇上下旨將漕運全盤改為海運,這些人生計無着,若是有人乘機作亂,為匪為盜,又將如何?」
「又村兄這話,請恕在下不能贊同。」一句話說完,旁邊桌上站起來一個,眾人認識,他是麟桂僚屬之一的上海縣知縣倪良耀,字叫休遠,廣西省人,在旁邊桌上聽見了袁祖德的話,忍不住搭腔:「皇上銳意進取,一改前朝弊政,處處以民生為重,正是我大清富強之根本。若是能夠一力推行下去,不出十年的光景,我大清便當國富而民強。」
「至於又村兄所言之事,更加是危言聳聽。漕河所運,不單止漕米一項,其餘事物種類繁多,便是有一些人因為漕糧改為海運而生計艱難一些,也絕對不會出現衣食無着之窘境。更不會有袁兄所言及的,『為匪為盜』之事體出現的。」
袁祖德當面給人駁斥,很覺得有點下不來台,偏生自己的說話占不到一個理字,給人駁斥也算是庸人自擾,與人無尤。只得恨恨的白了倪良耀一眼,坐在那裏再一次端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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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堂這邊在議論,正廳那邊也是一片熱鬧。陸建瀛坐在主位,身邊是張氏夫人,黃宗漢、椿壽、楊文定、張芾、還有新任江寧知府靈桂等人在客坐相陪。
眾人一邊飲酒一邊閒談,陸建瀛有氣喘之疾,不能飲酒,便是在飲食上也有諸多節制,便由陸川、陸崇兄弟二人代父母向眾位來賓敬酒:「子密老兄,今天是我兩江官場之上眾多同僚借陸夫人壽臣之日相會,難得的人手到得齊,只是缺少了一位,老兄可知缺少了誰嗎?」
椿壽不知道靈桂話中何意,很是認真的在場中掃了一圈:「可是少了常蘭陔嗎?」
「哪兒啊!常蘭陔是浙江巡撫,又關得我兩江何事?錯了。」靈桂嘻嘻一笑,自己給出了答案:「便是缺少了令郎啊!」
張芾撫掌一笑,在一旁湊趣,「是啊。靈桂兄說的不錯,正是缺少了大魁天下的狀元公!」
「兩位老兄太過太愛小兒了。這一次能夠殿試掄元,全靠皇上破格撿拔,若說到才學的話,小兒比起在坐諸公,可差得遠呢!」
「哦,子密兄,不知道白水小兄現在何處?可是已經回京了嗎?」
「這卻不曾。小兒今日過江到浙省去拜望錢塘信臣公去了。」
「可是入值南書房的許信臣嗎?」
「正是此人。」
「嗯,聽聞過此人的軼事。據說是在皇上登基之後不久,在軍機處入值的時候入了皇上的法眼,撿拔在身邊的。」
「是啊,當初的事情人所共知。皆以為許乃釗雖是幸而登龍,卻也不全為濫寵。錢塘許氏,天下聞名,一門七進士古今絕無,入值南書房,便是沒有這一節,怕也只是早晚間事。」
張芾的說話得到了眾人的認同,靈桂在一旁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上一年在京中,有工部尚書杜受田杜大人奉旨出京巡查豫魯兩省河工,臨行之前老夫特為繪了一副奉使圖相贈,杜大人又請我題詞一首。」
靈桂是滿人中少見的丹青妙手,畫筆之下很有當年西洋畫師艾啟蒙的畫風,雖然不及前輩如郎世寧,王致誠那般的栩栩如生,甚至能夠達到運用短線條構成的輪廓達畫筆下立體感和皮毛的質感可以和實物相比美的程度,卻也是相當的高明。靈桂自幼喜好畫畫,更兼着身為宗室,也很能夠接觸到一些這方面的素材,久而久之,在京中很有大名,只聽他繼續說道:「不過,若論及畫工,尚敢於人前獻醜,這題詞之舉嘛,嘿!」
「然後呢?總不能就這樣把畫給杜大人送過去吧?」
「這就算是欠了一筆文債了。」靈桂搖搖頭慢悠悠的說道:「到得白水小兄大魁天下,老夫身為房考之一,便將這份文字之役託付給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