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兄弟情誼
曾國藩幾人回到軍機處,已經過了巳時,看幾位大人回來,軍機處的蘇拉上前伺候,把暖帽摘下放到帽盒中,奉上香茗、點心,又有人取來熱手巾把,「幾位大人請稍坐片刻,奴才這就傳令,準備午飯。」
跪了一上午的時間,柏葰腿腳酸脹,並不就座,而是在房中來回踱着步子,「王爺,過幾天就是七爺好日子,您今兒個見面的時候,怎麼不和皇上請旨呢?」
奕脫口而出,「啊!忘記了!」他滿臉懊惱的撓撓頭頂的月亮門,「真是的,怎麼把這件大事給忘記了呢?不行,我還得遞牌子請起。」
「下午再說吧。左右皇上剛才也說了,崇白水的摺子,讓我們早早擬個成議出來,不如和這件事一起奏聞吧。」
曾國藩也附和的點點頭,「濤公的話極是,此刻皇上也該傳膳了,何必為此事打擾。」
「老七的事情,我早上之前還一再提醒自己,居然還是忘記了?」奕說,「你們不知道,十五那天,蘭主兒奏請皇上,給我府里賞賜了幾件珍玩,齎旨而來的李蓮英說,是為了我多年為國獻力——實際上,哪個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
「自家妹妹,也難怪她做姐姐的掛念。雖說恩出於上,但終究是同胞手足,先皇血胤又並不興盛,想來就是六爺不說,到了迎娶之日,皇上也定然有一番大大的賞齎的。」
「這也罷了,老七今年十八歲了,過年到我府中拜年,和我說,希望能夠為祖宗基業出一份力,讓我得便在皇上面前請旨,……」
眾人默然,想想也是的,十八歲的年輕人,又是皇帝的手足弟兄,眼見那個最最不成器的老五都日漸大用,偏生自己只是領着一份貝勒的祿米,連個散佚大臣的職銜都沒有,渾身的力氣施展不開,自然心中急躁,更有幾分為人輕視的委屈。趁着過年的時候,到六王爺府上求懇,也是應有之義。
「那,王爺以為呢?」
「總要遂了他的一番心思為好。總這樣在府里呆着,愁懷不解,憋出病來倒是其次,只怕時日久了,自暴自棄,學得和那些旗下大爺一般的百無用處——到時候,皇上就是想用他,怕也是不得了。」
說話間,御膳房的太監抬着食盒進到外間房中,鋪陳一番,碗筷杯碟擺好,各自退了下去,眾人圍桌而坐,正待用餐,門口進來一個內廷的蘇拉,捧着一本奏摺,「是皇上交代拿過來的嗎?」曾國藩起身迎了過去。
「是。」
曾國藩接過奏摺,命軍機處的蘇拉先行登記,然後就着座椅當場打開來,草草瀏覽了幾眼,「王爺?」
「先用飯吧,用過之後再說。」
曾國藩一笑,「我還不餓呢。王爺和列位大人先吃吧,我先看一看奏摺。」
看他捧着摺子進到裏間,孫瑞珍似笑非笑的嘀咕了一句,「謀國之忠,shi君之誠,莫過曾滌生者啊!」說着一擺手,「王爺,列位,請用吧。」
曾國藩坐了軍機處『一團和氣』的匾額下面,一面端着茶盞,一面細細翻閱崇實的奏摺,「……各省苗徭,時或蠢動,僉謂野xing凶頑,難以馴服,今奴才親赴苗寨,詳加體察,乃知苗徭之可憫而易化也。查苗人最善種田,山頭石角,無不墾藝,兼擅蓋屋,曲室重樓,結構萬密,比戶皆有世業,以長子孫,又其語言文字,皆與華通,奴才嘗傳集其頭人而訓誨之,凡奴才所言,皆能通曉。所過崗寨,扶老攜幼,焚香跪道,其願謹如此,本不應有叛逆之事,而時或有之者,則由經理未善也。」
在這一段文字的下面,皇帝加了很長的一段硃批,「覽奏,不亦怪哉?前有雲貴總督吳振棫所奏,苗徭不善經理,省內荒地無數,更且不知中原耕種之法,唯知靠天而行。豐稔之年,尚可小有收穫,稍愆雨澤,則貧困交加,往往以盜賊為業。凡此種種,朕實不知是彼此風土殊異所致,抑或另有緣故?」
曾國藩不敢有先入之見,拿起吳振棫的摺子,翻開來認真梳理,一看之下,也不由皺起了眉頭,確實,兩人所奏,幾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