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秉刻苦,這等靡費之舉,若是徑直進言,怕聖上心中不願為一己私勞動民力吧?」
「天子無私事。怎麼說是為『一己私呢?」孫瑞珍立刻說道,「銘翁,您失言了。」
翁心存心中大感委屈,這是他擔心奏呈上去之後,皇上心中顧念之事,提前籌謀勸慰之道,怎麼到了孫瑞珍的嘴裏,就成了『失言』了呢?
孫瑞珍這樣說話,自然引得曾國藩不滿,他在軍機處只入值了幾天,就看出來孫瑞珍處處針對翁心存的言語舉動,心中大為不恥!睨着三角眼瞪了他一下,「英公這話未必吧?翁老之言,也不過是未雨綢繆,如何算得上是失言呢?」
孫瑞珍這樣不留面子的攻擊翁心存,一方面是為了軍機處他也只敢攻訐對方,曾國藩帝眷甚隆,他根本惹不起;奕幾個都是旗人,攻任何一個,都是引起同族的嫉恨。另外一個,就是為了咸豐六年的殿試過節了。
他本涼薄,不以為自己落得滿朝罵名是行小人行徑的果報,只以為皇帝看重翁心存,有意重譴自己,為他父子出氣——久而久之,尋思報復,只要君前奏答,皇帝問道翁心存的時候,他總要在一邊橫挑豎撿得翁心存心中叫苦不迭。
奕、柏葰兩個搖頭苦笑,都有一種:文人相輕,於今為烈的感覺。真是奇怪,本來軍機處就只有兩個漢人——曾國藩是兩個人的後輩,輕易是不能ā言的——居然如此不能相容?用皇帝批駁的話來說,難道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心中想着,奕吩咐軍機處的蘇拉,遞牌子。
不一會兒的功夫,蘇拉回來復奏:「皇上午睡剛起,正是沐浴,請幾位大人稍等片刻,再行傳見。
於是,眾人只好坐等,又過了一會兒,內侍來傳,大家收拾一番,起身往萬方安和而來。進到殿中,只聽見裏面噴嚏連響不絕,「哈秋!哈秋!哈秋!」
進到裏面,只見皇帝拿着大大的手帕正在擦鼻子,腦後的辮子還未及疏好,隨意的紮成一個馬尾形狀,濕漉漉的樣子,是剛剛洗過澡,「臣等叩見皇上。」
「哦,都起來啵……」皇帝說話的聲音有點發悶,大約是鼻子堵塞,「廷寄的上諭寫好了?拿來。」
趁着皇帝看上諭的功夫,奕奏答,「皇上,咸豐十年是皇上三十整壽,臣弟等想來,自皇上登基十年來,四海昇平,天下萬民安康,皆是皇上勵精圖治,銳意進取之成果,至此整壽之日,臣弟請旨,命四海臣民,大肆持,與我皇上慶。」
「唔,到咸豐十年的時候,朕就是而立之年了呢?」皇帝孩子氣的撓撓頭,輕笑着說道,「卅年蹉跎,一事無成啊。」
「皇上這話,讓臣等無地自容。自皇上登基以來,內懲jiān邪,外肅吏治,期間惠民新政,在在分明,天下百姓,哪一個不虔心祝禱,願我皇上龍體康健,萬壽無疆?」奕說,「便是古來聖賢,也不外如是……」
他徑自在那裏滔滔不絕的說着,皇帝的心思卻不知道游離到哪裏了。三十而立,他也真的是想熱熱鬧鬧,隆而重之的辦一次,領受一番臣工的孝心。只不過,一想到開了這個口子,各省爭相孝敬,種種特產、禮物奔載於途不說,各地攤派、需索之情怕又要再現舊觀——自己雖然是皇帝,拿了別人家的禮物,畢竟手軟——有些事再想辦,就不是那麼理直氣壯了。
心中是無數次的委屈、嘆息,皇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們的這份心意,朕領了就是。至於萬壽節慶的持,還是照朕在咸豐元年所頒的上諭而行吧。不可過於奢華。」
翁心存察言觀看出皇帝心中大為意動,只是礙於前言,不好改口而已,悄悄的給身邊的曾國藩使了個眼示意他再做求懇。
不料曾國藩誤會了,以為讓他順應皇上的話來說呢,當下碰頭答說,「臣也以為,如今雖是四海昇平,然自今年以來,北地數省,旱、蝗之災頻仍,百姓嗷嗷待哺,若是此時為皇上萬壽節慶大肆揚厲的話,只恐更傷民力。臣以為,不如等來年,天時大好於今年的時候,再行宣詔。」
翁心存一呆,曾國藩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