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們扔,我自己走!」沐清漪冷冷瞪了兩個意欲上前的婆子一眼,垂下頭,斂衽朝沐侍郎行了一禮,轉身大步朝院門走去。
剛出院子,鳴琴就擔憂地迎了上來,沐清漪連忙收斂滿身的怒氣,截住她的話頭道,「回秋禧堂收拾東西吧,只怕明日這府里便無我的位置了。」
鳴琴聞言大駭,「姑娘,發生了何事?」
沐清漪苦笑着搖了搖頭,悶聲往前走,她亦未料到父親竟會如此絕情。
鳴琴無奈,亦步亦趨地跟上。
第二日沐侍郎沐休,沐清漪不願待他醒後再受一次難堪,稍微收拾了幾件細軟,帶着鳴琴前往秋禧堂正屋向老夫人拜別。
「孫女即日便要離開家門,特向祖母辭別,願祖母福壽安康,松鶴長春。」
沐太夫人見她身後的丫頭果真背着個大包袱,心下莫名,不知她玩的什麼把戲,只朝陳媽媽使了個眼色。
「大娘這是在做什麼?如何說出這樣的話來?」陳媽媽面上故作驚訝之色,含笑問道。
沐清漪卻低頭、抿唇,恭恭敬敬地給沐太夫人行了三個大禮,腰板筆直地跪在地上,聲音略帶低沉地道,「孫女雖被逐出了沐府大門,但秋姨娘及她肚中的孩子,與孫女無關,還請祖母日後能夠還孫女一個公道。」
「究竟是誰在嚼舌根?」沐太夫人冷下臉,府里竟傳出這樣的話來,沐蘇氏就算行動不便,也該讓小蘇氏管管,不該讓流言傳地如此離譜與猖獗。
沐清漪卻無論如何不再作聲,只默默跪在地上,懇請沐太夫人應承。
「去查。」沐太夫人斜倚在榻上,用力揉了揉額頭,忙有丫頭上前服侍,卻被她一揮手制止了。
陳媽媽領了命,急匆匆走了出去,一盞茶的功夫,又慌忙趕了回來。
面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回太夫人,成國公府王二郎君前來給您請安。」
「老爺還未起?」沐太夫人聞言,面上的神色愈發嚴峻,沐侍郎這些日子,鬧得太不像話。
陳媽媽尷尬地搖了搖頭。
王琅身為外男,拜訪沐府自該由沐侍郎接待,而後由沐侍郎引着來秋禧堂給沐太夫人請安,如此才合禮數。
陳媽媽既然未提沐侍郎的名,自然他還未起身。
「你起身,站到我身後來。」沐太夫人坐直身子,按了按抽搐的眉角,變為一副慈藹的模樣。
沐清漪順從地站了起來,聲音裏帶上一絲羞澀,「孫女先行迴避才好。」
「不必。」沐太夫人擺了擺手,「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也在一旁聽着。」隨即轉向陳媽媽,「叫你官家去玲瓏閣,不論用何辦法,先把老爺喊起來!」
陳媽媽領命出去。
王琅由沐府大管家親自引領入內,也未想到,竟能在此見到沐清漪。
「晚生給太夫人請安。」他立於地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快起,賜座。」沐太夫人臉上早已掛上溫和的笑容,請王琅在下首坐下。
王琅又拜了謝,這才坐下,蜂腰猿背,氣度不凡。
沐太夫人冷眼瞧着,心裏對他又滿意了幾分。
「晚生此次前來是為送請帖,下月十八乃家中祖母七十大壽,還請太夫人能賞臉前往。」
「遣個家奴送來便可,如何自己來了!」沐太夫人說話口氣親昵,自覺這准孫婿對待外家態度謙卑,給予尊重,短短時間,就喜歡上了他。
「琅也想借着這個由頭,給太夫人請個安。」一句話,說得太夫人心裏分外熨帖,臉上褶皺的笑紋都變得舒緩了很多。
「你這孩子,我看着心裏也歡喜。」
祖孫二人氣氛融洽地說着閒話,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沐清漪靜靜地站在後面當背景板,王琅若是卸下面對自己時的那一層冷硬和霸道,其實是一個很溫潤的人,雖然在戰場上浸淫多年,此刻正襟危坐,徐徐回答沐太夫人問話的模樣,不見一絲武將的野性與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