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思慮不周,不應該請坊主出去相見。」
晚霞斂艷,夕陽將隱,天氣涼快了些。
京城的季家院子在錢塘門附近,出城門就是杭州西湖,沿着大街拐個彎就是城中的鹽運河。
四進的院子栽滿了青柳,傍晚時在樹下搭的卷涼棚里坐着,夾着水意的晚風習習。
但正堂里只開了一扇窗的話,就有些熱了。
樓雲一身淡灰繡松紋的羅衫子,手裏捏着摺扇子,雖然熱自己也不敢扇風。
他看着她大熱天,穿得里三層外三層,一張小鵝蛋臉燒得通紅的樣子,自然要心疼。
他在茶坊二樓包廂里等着她,在窗口遠遠看到她的竹廂車來了。
正高興的時候,他又見那車拐向了另一條街上。
好在他知道那街上有她召去診病的藥王堂。
謝七娘子也是從藥王堂聽到了消息,才知道她生了病。那本就是謝家的生意鋪子。
他馬上就下了樓,牽馬跟了過去。
等着季蕊娘留在堂里拿藥包的時候,他上前托她遞了個消息。
這樣,他才被從後門請了進來。
他並不是沒本事半夜爬牆進來和她說話,免得她耗力氣。
但,一則不知道她會不會見怪,二則他樓雲好歹也是正兒八經送貼子求親的男子,將來還要三媒六聘娶她做誥命夫人。
他干不出那偷偷摸摸的事。
絕不能讓陳文昌比下去。
但因為見着她又召了藥王堂的大夫,他也覺得從後門來求見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了。
「並不是大人的關係,是太不巧了。」
季青辰得的是熱傷風,傍晚出門時病情就加重了。
季洪看她實在不行,就直接去了藥堂里看病。
她用手絹掩嘴咳着,眼睛也看不太清樓雲的樣子,只是勉強笑着,道:
「怠慢大人,還請恕罪。」
季洪說過他從金國回大宋的事,所以她對樓雲很客氣。
季洪本來是按她的傳信。準備在江北榷場找齊府的商隊辦通關,免得從高麗去繞遠路。
但他到了榷場裏自報家門說是季氏貨棧,就有武寧軍里的軍尉過來幫着辦了手續。
她猜到了是樓雲。
所以季辰龍的事情是瞞不過他的。
樓雲也不拖着,低語幾句先把金國使團的事情說了。
這一回的金國正使是金國國主的叔父衛昭王。除了一些隨員,他手下還帶着他名下部奴里的四位猛安官。
猛安算是千戶官,下面還有謀克是百戶官。
季辰龍就是在軍營里獻了火器圖,成為了一位千戶官身邊的文書。
職位是譯從。
這些季洪已經說過,但季洪畢竟不是朝廷官員。對金國的官職並不熟悉。
他說起這些事情沒有樓雲的條理分明,深知內情。
季青辰聽到二郎做了譯官,心裏稍稍放心。
她本來還是以為是做猛克府小姐的漢語先生,這樣的府內先生在金人那邊就和家中奴僕沒有兩樣。
譯從的官雖小,卻是正經的官籍。
季辰龍會的語言很多,漢、扶桑、高麗土話、契丹、女真,他都會。足以勝任。
然而樓雲再說起那金國國主三個兒子都夭折,正在選妃。
他將來如果沒有生下皇子,除了親兄弟,極可能是這位正使衛昭王繼位。她就吃了一驚。
她不用樓雲再說,當機立斷,讓陪着一邊的季蕊娘去召了阿池來。
季洪本也在屋子裏聽着,聽得召阿池不由得欲言又止。
因為他是初來乍到,不認識路徑,要去追趕姬墨確實不如阿池方便。
好在這兩日,季青辰已經和他說清,河道碼頭歸三郎,書院和太倉的土地她先管着,將來讓二郎來打理。
所以他按她的吩咐。代表二郎寫了信回唐坊,勸說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