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軍機處幾個人說了會兒話,文祥領班跪安而出,禮部尚書匡源遞牌子進來,「皇上,晉省為朝廷旌表的士子、生員、孝子孝友、孝廉等人已經是園mén口侯旨了,臣請皇上的旨意,是不是可以傳他們進來了?」
「人很多嗎?」
「一共是三十五員。」
「傳吧。」
「是。」匡源轉身出去,遷延良久之後,帶着眾人入殿行禮,跪在光滑如鏡的金磚上,等候問話。
皇帝低頭看了看,半晌方始說道,「朕這一次到山西來,見到很多,也想得很多。山西古稱貧瘠,固然不假,然地雖困頓,人卻絕非刁疲這聽來或者有自相矛盾之處,但也是至理名言,為何這樣說呢?只是因為晉省之內,有如爾等這樣,心懷君父,養施教化之人,將聖人文字之中的種種jing妙處,傳播萬民所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就是這樣的道理了。」
「我朝以孝立國,上自朕躬,下到小民,以聖人傳益而下的孝道為立國、守家、持身之本,則循循大治,在可期也」皇帝說道,「就如同你們中的李光宇吧,朕聽聞過你的名字,當年你奉母歸省,途徑太行山,遭遇強盜,求財不成,意yu害你老母的xing命,你甘願替死,甚至感動強梁,將你母子二人釋回——朕當年還在幼年,聽上書房師傅提及此事的時候,心中大為感動。」
「草民不敢。草民雖秉xing愚鈍,亦知孝乃人生大道,烏鴉反哺,羊羔跪ru。牲畜尚且,何況人乎?草民所行,不過是所有人都知道,都懂得,也都會做的。」
「你這句話說的對。孝之大道,本是立身之本。你們這三十五人,今日得幸見朕,是你一己身家之福,更是闔省百姓之榮。下去之後,多多將朕這一番勸諭向善的至意,散播百姓,若是能夠使民心俱安,為桑梓福祉,共做謀劃的話,方才不枉朕今天政務閒暇,撥冗召見爾等的一番殷殷至意。」
匡源聽皇帝說到這裏,知道差不多了,吩咐一聲,「跪安」帶領眾人碰頭而出。
等眾人的腳步聲走遠,皇帝在御座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昨天遊覽天街回園子,又要賜宴山西省內為天街興建而保舉的有之臣,睡得比平日晚了很多,早上起來還得照例和軍機處、內閣、御前大臣共商政事,累得昏天黑地,這一刻,才算空閒下來了。
休息了片刻,聽外面似乎有人聲傳來,依稀分辨,其中的一個是六福,不知道和他說話的是誰,「主子的行止,我做奴才的……哪裏敢問啊?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小的也不敢為難陸公公,只是,這是佳主兒傳下的話,只要讓陸公公在萬歲爺起駕前,派人知會小的一聲,就行了。」
「這又是為什麼?」
「主子做事,奴才哪兒知道啊?反正是主子怎麼jiāo代,我就怎麼做唄。」
聽到這裏,皇帝心中的疑huo怎麼也按捺不住了,起身到了外面,面對着自己的,正是佳貴妃房中的小太監,名叫如意的,正在低聲和六福說話。,眼見皇帝一步跨出來,忙跪倒下去,「叩見萬歲爺。」
「佳貴妃着你過來,是做什麼的?」
「啊,皇上……是……這個那個……」如意似乎有點狼狽,舌頭也打結兒,磕了幾個頭才靈xing過來,說道:「是……佳主兒打發奴才過來的,說讓奴才跟在主子駕前,有……需用的地方,着奴才認真伺候,吶」
皇帝一聽就知道他在撒謊,哂笑一下說道:「你這話蹊蹺了。朕身邊還缺了伺候的奴才嗎?輪得到你來這獻機靈兒?你叫如意,是不是?咸豐五年的時候,有個和你名姓一樣的奴才,只為在朕面前撒謊,為慎刑司拉下去活活打死你要是不想蹈他的覆轍,最好和朕說實話」
「奴才幾個腦袋敢欺主子」如意已嚇得通身冒汗,搗蒜價磕頭道,「上頭有娘娘在……主子一問就知道了,真的就是這些話兒……」
「佳貴妃讓你過來,是為刺探朕的行蹤的嗎?」皇帝本來只是好奇,心中並無火氣,為如意這幾句全不成話的奏答一ji,